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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從誨能成為世子,有幾分幸運。

說起高從誨的幸運,倒頗有典故。高季興年輕時,也是沙場宿將,多有徵戰,而其每逢外出征戰,都喜歡帶張氏隨軍。

某次高從誨軍敗,帶張氏逃竄,待到夜裡,誤入深澗。當時張氏已懷了高從誨,挺著大肚子,難免行動不便。逃跑途中,因張氏拖累了腳程,高季興便想把張氏殺了,好快些趕路。但又有些不忍心,左思右想,終生一計。

張氏熟睡之處,是個土簷,高季興便把土簷挖了,想讓崩土把張氏壓死。高季興挖了土簷,抬腳就走,背後傳來驚呼聲、土塌聲時,高季興也沒回頭看。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沒奔出多遠,張氏竟然完好無損的追了上來。

高季興固然驚訝於張氏的安然無恙,但讓他更驚訝的,還是張氏接下來的話,張氏道:“妾適夢大山崩而壓妾身,有神人披金甲執戈以手託之,遂免。”高季興驚異之餘,陷入沉思,他看了看張氏的肚子,覺得張氏必生貴子,故而就沒再拋棄張氏。

高從誨此人,“為性寬厚,雖士大夫不如也”,算是勉強對得起高季興當初預估,也算沒有枉費張氏當時辛苦求存的艱難,加之他不可避免遺傳了張氏的機智,所以現在世子之位坐得很穩當。

此時梁震正在忍受皮肉之苦,但眼下江陵的形勢讓他無暇多顧及自身這點傷勢,聽了高從誨的急切詢問,他嚴肅道:“郎君此時該問的,非是殿下之處境,而是荊南之處境!”

高從誨愕然,不解道:“司空何出此言?為人子者,焉有不顧父母之安危,而貪戀權勢的道理?”

梁震嘆了口氣,道:“老夫非是教郎君不顧人倫之道,而實是荊南無恙,殿下方能無恙啊!”

“請司空詳說。”

“郎君請想,殿下多番不遵朝廷之令,私佔夔、歸、峽等州,任用高氏族人為官,拒絕朝廷委任之刺史入境,今又勾連楊吳,而秦王擒殿下卻不殺,其因何在?”

高從誨頗有懊惱之色,“當初父王截蜀中之財,害朝廷之官,從誨便多有勸諫,奈何父王不聽,奪取夔、歸、峽等州,也是無論從誨如何勸說,父王仍一意孤行......”見梁震臉色難看,便知自個兒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些事背後可都有梁震拾掇,連忙話鋒一轉,“秦王仁慈,究其根由,乃因父王對秦王仍舊有用。”

“然也。”梁震咳嗽一聲,繼續道:“若是江陵被秦王攻下,殿下便再無用武之地,那才真正危矣。眼下郎君要救殿下,唯有積蓄荊南之力,而使秦王陷入困境,如此,郎君再以解秦王之困為條件,請秦王釋放殿下,事方能成。”

“司空妙計!”高從誨撫掌而嘆,“然則,如何使秦王陷入困境?”

“秦王之短處,在兵少將寡,倘若郎君能調集重兵,將秦王圍於城外,則秦王必無可奈何!”

“司空高見!”高從誨先是振奮,繼而又面露為難之色,“司空,兵圍秦王,可是謀逆之大罪,先前哪怕江陵軍與君子都有過廝殺,畢竟不曾主動向秦王發難。加之刀槍無眼,但凡秦王有所損傷,只怕荊南會得罪朝廷太甚,屆時兩者之間將再無轉圜餘地......”

“郎君!”梁震一臉恨鐵不成鋼,“那李從璟,昨夜裡接連殺了數位王府高官能吏,更是策反了錄事參軍曹慶餘,如此做派,難道不是死敵?到了此時,難不成郎君還妄想與朝廷化干戈為玉帛?”

高從誨默然不語,良久,方嘆息道:“從誨不才,行事不願不留餘地,待大軍集結,必得吩咐清楚,不得動秦王一根毫!”

“郎君有此念頭,亦無不妥。”梁震不願在這種細節上與高從誨爭辯,“除此之外,為防秦王萬一對殿下不利,郎君還得如此......”

......

石首,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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