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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在這平平淡淡的相守之日裡,她畢竟是習慣了他對她的好,也習慣了對他好。她擔心自己的‘欺瞞’被他看破,不是擔心他盛怒之下翻臉無情,不是擔心她被賜死,被囚禁……這些事她早已看破,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是擔心他會失望、他會傷心,他會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了,如今再少了她一個,他該有多孤獨?
徐循,你是何等不爭氣?她想,彷彿有另一個自己在冷笑著詰問:你也許馬上就要死了,只因為他沒了命,你的那些姐妹同僚,也泰半都要赴死,你還在為了他要死而傷心,你究竟是有多賤?
是啊,這是有多賤?難道她也終於被養熟成了一頭狗,分明自己被烹的日子就在前頭,卻還要掙扎騰躍,為將死的主人而哀鳴?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昂首挺胸,也要死得像個人樣!
她舉起手,想要再打自己一個耳光,可卻偏在此時,皇帝呻吟了一下——他轉了個身,又陷入了沉沉的熟睡之中,只有緊皺的眉頭,彷彿暗示了他在睡夢之中,也承受著瘧疾的折磨。
望著他隱藏痛楚的臉龐,不知如何,徐循的手竟落不下去,她閉著眼掙扎了片刻,忽然雙手捂臉,低低地、哀痛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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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被人架進內室的。
不論母子之間有什麼齟齬、心結,又是否疏遠,這總是她懷胎十月盼來的頭生子,還沒到四十歲,忽然就染了惡瘧——太后是這宮裡多年的老人了,不知送走過幾個病人,哪聽不出報信人的口氣?惡瘧惡瘧,雖沒聽說過,但只聽那口氣,便曉得……
太后當時就差點沒背過氣去,若不是喬姑姑等人機靈,立刻給服下了化瘀活血、補益元氣的參丸,只怕宮裡立時就要多個病人。好容易緩過來了,也顧不得再休息,立刻就往乾清宮裡趕。從來瘧疾發作,開始都是比較緩和的,未曾聽說白天剛外出過,晚上立刻就發病的事情,太后是被嚇怕了,就怕去得晚了……
還好,乾清宮裡雖然氣氛壓抑,但人員行動還算有序,見到她進了裡屋,皇后和皇貴妃都擱下了手裡的活計,過來行了禮——這兩人位分最尊,住得又近,皇貴妃得聞此訊息以後,應該是通知了兩宮,皇后自然到得比她早。
兩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皇貴妃的眼泡又紅又腫,想來沒有少哭過。太后心裡更是抽緊了,她闖到床邊,見兒子睡顏還算安穩,只是額角微微有汗跡,長舒了一口氣,心下稍安,“吃過藥了麼?”
“剛扶起來吃過了。”皇貴妃的聲音哽咽沙啞,“老孃娘,此時時辰,已經接近早朝……”
太后剛剛遇事,心緒浮動,一時竟不明白皇貴妃的一絲,她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還是皇后在旁道,“今日有常朝,大哥如今,是肯定不能過去的了。”
她的聲音也頗沙啞,看來比平時老了十歲,在如今的局勢跟前,太后對她的厭惡不由收起,反而是同舟共濟的親近感佔了上風,她道,“剛才吃藥的時候,大郎說什麼了沒有?”
“大哥渴睡虛弱,勉強吃完藥就睡著了。”皇貴妃搖了搖頭,“劉太醫說不可過分煩擾他休息,又說,可能大哥現在根本沒有時日的感覺,也都忘了常朝的事……”
太后心裡又是悲痛又是沉重,眼淚不由撲索索也落了下來,但她畢竟是有閱歷的人,知道國事為先,片刻也就穩住,沉聲道,“茲事體大,不可瞞著諸位相公們。如今已到上朝前的時辰了吧?馬十,你派人去宮門口守著,把三位相公帶來此處,先看過大郎再說。”
馬十應聲而退,太后又有些不滿地看了徐循一眼,“雖說宮門之外,我等妃嬪不可過問,但你也應先派人知會三位相公,如今常朝缺人,宮門口又有人守著等人,朝廷必然為之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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