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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還是賭錯了。”
“娘娘是說……”柳知恩神色一動,“只怕陛下並不適合——”
“你覺得栓兒人怎樣?”徐循不答反問。
柳知恩沉思了一會,出乎意料,他對栓兒的評價還是蠻高的。“雖然在課業上常為諸師詬病,但以奴婢所見,乃是課業太繁太苛,陛下本人天資,也超出尋常孩童許多。”
徐循點了點頭,“他的確說不上是不聰明,不過,比父親、祖父、曾祖,又有差距。”
對此,柳知恩也提不出什麼異見,畢竟栓兒的幾個男性祖先做出來的事擺在那裡,相形之下,栓兒的資質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吹的了。頂多就是比普通人聰明一點罷了,單隻說宮裡,幾個這個年歲的慧黠小宮女,學四書進度可能都有在栓兒之前的。
“可我以為,”徐循又是一嘆,她微微露出苦笑,“寧可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笨人呢,也比他現在這樣好些。”
“這……”柳知恩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只怕也不至此吧?”
“他已經完全落入王振掌心了。”徐循望著燭火,幽幽地道,“調走劉先生的主意,包括他那番說辭,背後會沒有王振的影子?只是就如你所說,王振狡詐,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其實,這些都不可怕。”
她嘆了第三口氣,“最可怕的是,栓兒毫無疑義地以為,這主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屋內靜了下來,一時並無人說話:即使是柳知恩,也無法否認如此明顯的事實。要護住自己的人,沒什麼問題,哪怕沒有任何理由,就是不願王振去死呢,也不是不能理解。換做是徐循,在這麼小的時候,肯定也不會理解為什麼只因為自己幾句話,一個親人般的僕從就要被殺死。包括和徐循的談判、交易,雖然在禮法上近乎駭人聽聞,但其實這也算是做皇帝必備的素質了,亦沒什麼可憂慮的地方。唯一可慮的是,栓兒是發自內心地相信自己的這番話,完全出自獨立思考……王振對他的操縱,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把栓兒操縱到根本不認為自己被操縱的地步了。
的確,栓兒的表現,和尋常孩童相比,是聰慧殊於常人,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的愚笨,又何嘗不是殊於常人?他為何會養成這樣的性子,徐循已經放棄去思考了——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世,也許是因為他的壓力,不論如何,性格已經如此,在本人毫無自知,周圍更沒有一個讓他全心信任的長輩指導糾正這一情況下,徐循不認為他有性格大變的可能。
王振已不足慮,出了這樣的事,他再無可能再入宮服侍。起碼在她們三人活著時不行,徐循現在擔心的是,去了一個王振,會不會再來一個呢?圍繞著皇權的投機者,就像是嗡嗡作響的蒼蠅,也許或遲或早,總會有另一個王振,發現栓兒這枚雞蛋上的縫隙。
雖然理智上也知道,當時繼承之時,後宮的所作所為,對大局只能說是有一定影響,即使沒有她們,文臣也絕不會放著太子不立,去立襄王,最有可能的結局,是在一場更大的動亂之後,文臣以更激進的手段,將栓兒或是壯兒——當時他可還在坤寧宮裡——推上皇位,但徐循亦難以因此寬解自己,讓她從那喘不過氣的挫折感中解脫。
從她做出選擇起,便一直懸在肩上的那份重量,現在似乎是終於落了下來,沉甸甸地壓在了身上,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實,最可怕的事,是當她凝望前路時,卻覺得將來的路程,便彷彿自乾清宮回清寧宮的這一路:前路雖猶有光亮,但不過是殘陽返照,無盡長夜,已經在前方等待,即使已經知道,卻也並無任何辦法,能將這咆哮著的黑暗躲開。
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在燈下默然相對,徐循只想把自己身上的重擔,稍微分出去一點,她不知自己在尋求什麼,但仍是忍不住開了口。
“也許我是有點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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