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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年前的最後一次課程了,所以也比較短,上完時天色還沒有黑,徐循本欲直接回宮找人問個清楚,可和平時不同——今日,不僅諸嬪、李婕妤、袁嬪,甚至是那些久已不大過來巴結的第二代,也都圍上來和徐循招呼奉承,鬧得她不勝其煩,隨口應酬了幾句,便快步掙脫出來,甚至是略帶狼狽地上了轎子。
這事兒並不是什麼秘密,隨便問個教諭女史也就什麼都知曉了,第二晚再問問皇帝,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太后要突出徐循,手段多得是,乾清宮發諭令不提徐循,又有何妨?只要發了這個諭令,就說明皇帝是傾向於徐循的。她本人再大度地令人將此事記錄下來,編成教材,一段宮廷佳話自然也就就此誕生,一個虛心納諫知錯就改,一個簡樸惜福勇於進諫,兩人都可說是女德的典範,亦很值得令後來人學習……
個屁。
徐循算是體會到皇帝的心情了,雖然她一向不大喜歡太后,甚至就是她垂青於自己時,她對她都有種本能的畏懼,但對現在的局面,她依然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一陣膩味。
想到她去給太后請罪時,兩人客客氣氣的那一番對話,她就禁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皇帝看見了,便問道,“幹嘛呢,想什麼這麼後怕的。”
“我是想……”徐循嘆了口氣,“老孃娘能把皇后壓得死死的,也不全靠了她的身份……”
說著,她忍不住自失地一笑,“我算是明白皇后娘娘的做派是哪裡來的了,全盤學的老孃娘啊,可惜,她到底還是差了一點點關鍵,不像是老孃娘那樣爐火純青……”
“差了一點什麼?”皇帝問道。
徐循不敢說——太后畢竟是皇帝的親孃,她只在心底默默地吶喊:差了點不要臉啊!
“您就打算這樣讓老孃娘發揮下去嗎?”她不答反問,轉開了話題。“如此一來,皇后娘娘的病情,只怕又要加重幾分了。”
皇帝抬了抬眉毛,笑得有點吃驚了。“小循,你這意思,是要遏制遏制你的親婆母?那可是我娘啊!”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特別地重——的確,以孝道而論,僅僅是佔據了生母這個位置,便可令太后在宮裡居於不敗之地。在這場遊戲裡,她所有的對手都可能輸光出局,落入一無所有的境地,而對太后而言,最糟的境地,也不過就是離場不玩,安享富貴榮華而已。
而她要動徐循這枚棋子,簡直是徐循的榮幸,又豈是她說一聲不願,就能真的出局的?
第208章 好命
有了皇帝和太后的強力背書,宮裡的這個年過得就很復古,一切都是按文皇帝在時的排場來的,還有些徐循覺得華而不實,或者是很折騰人的老規矩,藉口妃嬪們要往皇后處侍疾,也被一併免去了。比如說也不知誰興起的,宮裡過了臘月十五,每日裡都要換戴頭花,一直戴到明年元月十五。這一開始是拿草編的燈蛾、花朵,後來漸漸演變成名貴材料堆疊的首飾大展覽。徐循一直覺得這簡直是折騰人,三十天都不重樣的草花,對一般的都人要求已經很高了,不會編的人還要去求人編織,還有人在宮裡私下兜售這個的。後來到了比首飾的地步,那就更沒必要了,這宮裡本來就這些人住著,一年三百六十日的攀比難道還不夠?非得要整出個名目,集中一個月攀比一番?
皇后有恙,妃嬪們每日裡都要過去幫忙,按禮法來說也不該還有心思打扮得花團錦簇的,這個藉口一出,頭花自然可以不必戴了。徐循乾脆規定,一律都佩戴草蟲、蝴蝶,算是取個春意了。當然因為這個藉口,各宮門前屋內的彩裝,也就不如去年那樣如火如荼,錦繡珠玉堆積得彷彿神仙世界一般的。
一般人家,過年還得打掃房屋,懸掛點吉利物事,宮裡就更別提了。按例是從宮門到屋內都有應景擺設的,宮門口填上桃符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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