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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真起來,還是先帝在位,他是皇子時,薄膺有過這般疾言厲色。

慶帝登基多年,大權在握,薄膺也從未曾跟他起過爭執,他都幾乎都快要忘記當年他還是皇子之時,薄膺於朝堂之上意氣風發,一人之下言語如利刃,連先帝也要禮讓三分的樣子。

慶帝惱怒道:“連你也來逼朕?!”

薄膺與其他老臣不同,他與慶帝曾有半師之誼。

見慶帝怒斥,他未曾懼怕,只容色蒼老地說道:

“老臣從未有逼迫陛下之意,只是不解陛下為何屢屢袒護豫國公,陛下若覺得老臣放肆,那此事老臣從此不再過問,只陛下須知。”

“謝雲宴不是蕭縉,也不是當年的蕭迎廷,”

蕭縉和蕭迎廷忠心至極,哪怕皇室打壓也從不生異心,更心甘情願為齊家護衛大晉江山,浴血沙場,可謝雲宴不一樣。

他天生逆骨,也非蕭家血脈。

他沒有蕭家骨子裡那份對皇室的敬畏和順從,也沒有蕭縉和蕭迎廷對皇室的忠骨。

慶帝聽懂了薄膺的話,正因為懂了,他才越發坐立難安。

他無比後悔當初重用謝雲宴,明知他逆骨難馴,卻還想將他當成手中之刀,卻不想未曾替他披荊斬棘就先傷了他自己。

慶帝知道薄膺並無不臣之心,滿朝老臣之中,也只有薄膺是一心為了大晉從無半點私心,可剛才訓斥猶在,他低不下帝王那高高在上的頭顱。

薄膺也對慶帝失望至極,有些事情他以前不是沒有猜測,可總覺得慶帝不至於糊塗至此,可如今看他這般猶豫不決。

當初蕭家之事到底如何,他又有什麼不知道的?

薄膺微垂著眼時,彷彿老了一大截,朝著慶帝行禮:“朝中之事陛下自有決斷,是老臣多言。老臣身子不適,先行告退。”

尋了個藉口,也沒等慶帝說話,薄膺就直接退了下去。

這是慶帝登基之後,薄膺第一次拂了他臉面,負氣而去。

“……”

慶帝本該怒的,他身為帝王,薄膺是臣子。

他這般離開,他大可問罪。

殿內馮喚和燕陵都是跪在地上緊垂著頭,一方面是為薄膺大膽,一方面也是怕慶帝急怒之下問罪薄膺,可等了許久,慶帝卻只是略顯狼狽地跌坐在龍椅上。

他不能問罪薄膺,哪怕他再糊塗,卻也還辯得清楚這大晉江山離不得誰。

殿內一時安靜至極,誰也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慶帝。

過了許久,慶帝才啞然開口:“薄相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馮喚一愣,什麼話?

“他說,外間盛傳,都傳的什麼?”

馮喚聽完慶帝的話後,才明白他問什麼,他想起外間傳的那些謠言,臉色一白,可對著慶帝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低聲道:

“回陛下,是跟先帝有關……”

“說!”

馮喚硬著頭皮:“康王行刺謝大人之後不久,京中便傳出一則謠言,說先帝當年病危,福王作亂一事乃是有人故意嫁禍,而陛下登基其位不正。”

“當年先帝囑意新君並非陛下,而豫國公和蕭老將軍蕭迎廷入宮勤王之時曾得先帝遺詔,那遺詔之中所立並非陛下,只因當時形勢所迫,北狄來犯,朝中動盪不安,陛下又握著宮禁之權,若另立旁人必定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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