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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亥時。
一輪皎月高懸,照映得金水河面,波光粼粼,煞是動人。
車中端坐一白衣女子,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
她,秋波閃閃,在車中,嫻靜而端莊。
玉尹乍一見這女子,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紅樓夢》裡一句詩詞: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好一個美人,端坐車中,恍若觀音,令人不敢生褻瀆之心。
即便曹子建陛下雒神,也不過如此吧!
玉尹打量這女子,女子也正好奇看著玉尹。
說實話,此時玉尹的模樣,確有些狼狽。特別是胸前掛著胳膊,更讓人感到有趣……
女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可這一笑,頓令玉尹眼前一亮。
腦子飛快轉動,玉尹微微欠身,“久聞李娘子大名,不想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此前李娘子提攜幫助之恩,一直未能報答,今日相見,正要與李娘子道謝。”
說罷,玉尹欠身一揖。
這女子是誰?
能有這容貌,這風範的女子,開封府又能有幾人?
李師師!
毫無疑問,眼前的女子便是那位豔名冠東京的上廳行首。除了她,玉尹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能有此容貌。那嫵媚與端莊恰到好處融合在一處的女子,方能使得徽宗皇帝這種風流才子神魂顛倒吧。
白衣女子笑了!
“小乙如何知奴是何人?”
這話一出口,也就承認了她的身份。
玉尹則笑了笑,指了指心口:那意思是說:別問我原因,我也只是猜出來而已……
可這平常一個動作,卻讓李師師生出了誤會。
他是在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只是兩人都不會說出來,李師師心裡也僅止是一慌,旋即便冷靜下來,又恢復到了原有的清冷表情。
“奴助小乙,本是想小乙靜心打譜,卻不想小乙跑來參加這等事情。”
“這個……”玉尹無奈苦笑:“非小乙所願,實不得已而為之。”
“真個是不得已而為之嗎?”
李師師眸光一閃,柔聲道:“既然如此,何不往潘樓?宜奴一直在奴面前誇讚小乙,言若得小乙,來年潘樓必可奪魁。宜奴雖只是一介女子,但也有些臉面。若如此,小乙便可以靜心打譜,修煉琴技……坊巷中種種困擾,自有人為小乙解決。”
玉尹,愣住了!
這算是拉攏嗎?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道:“非是小乙拿捏,怕要辜負娘子美意。
使琴是小乙所愛,閒來無事,三五知己,一盞清茶,便滋味足矣。可這勾欄瓦舍……卻是一處名利場。進得容易,出來卻難。小乙擔心,若進得那名利場,只怕會失了方向。倒不如似而今,快活時奏一曲,痛苦時奏一曲……我自使我的琴,管他人說三道四?如此方能快活,如此,才可以使得好琴,又不致於迷失方向。”
李師師沉默了。
勾欄瓦肆,便是一個名利場嗎?
名利場,真個說的妙!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勿論男女,不都是在追逐名利嗎?
看得出,玉尹並非是推脫,而是發自內心。
月光灑在橋頭,朦朦朧朧,又使得玉尹那狼狽之態消減許多,更平添幾分灑脫氣概。
柳三變留戀青樓,不過是迫於無奈。
而眼前的玉小乙怕才是真個快活逍遙,比那柳三變,似乎有高明幾分……呸呸呸,不過一個殺豬賣肉的,奴怎地把他和柳三變相提並論?真個是罪過,罪過啊!
李師師忙搖搖螓首,似是想把那荒唐念頭甩掉。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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