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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客廳,而您的家人堅持要在同一個房間觀看《庭院深深》的連續劇,使得您不能和朋友談天。基於種種臺北市民缺少安靜空間的理由,請您不要忘了,在您散步就可抵達的距離,這間能夠提升您精神及視覺享受的茶坊,正在靜靜的等待您的光臨。我本身是這家茶坊的常客,它帶給我的,是內心的平和,身心的全然休息,更何況,茶坊的茶,以及陳列的民俗藝品,深值細品。
能夠介紹給您這家高尚又樸實的小茶坊,心中十分歡喜。希望把這份快樂與您分享,使我們彼此之間,居住得更加和氣與安詳。
謝謝您看完這封長信。
您的鄰居三毛敬上
羅哩羅嗦寫好了信,自己舉起來看了一下,文句中最常出現的字,就是——我們、我們又我們。這絕對不是一封廣告單,這是我們同胞之間的親愛精誠。這麼一感動,自己就越來越覺得——住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多好。那麼一大群人擠著住,有多好——都不打架的。一次能夠跟那麼多人寫信,又有多好。我得趕緊去影印。
當天晚上,影印了三十份拿去給小琪看,小琪念著念著笑起來了,說寫得很親切。我抓過來再看,才發覺忘了附上茅廬的地址和電話,很脫線的一封信。
信學看了,又在信下面畫上一張地圖,說:“印它個三千張!”
我以為,三十張紙,信箱裡去丟一下就好了,沒想到信學雄心比我大了整整一百倍,他一上來就是幾千的,並不怕累。就這麼有空就往茅廬跑,跑成了一種沒有負擔的想念。幾天不去,一進門,如果沒有客人在,小琪就會大叫一聲:“呀——陳——姐——”
信都發出去了。鄰居在街上碰見我,擱下人,說:“收到你的信啦!”我準回一句:“那就請去捧場嘛!大家好鄰居。”信學和小琪這對夫婦有個不良習慣,初去的客人,當然收茶資,等到去了兩、三次,談著話,變成了朋友,就開始不好意思收錢。於是茅廬裡常常高朋滿座,大家玩接龍游戲似的,一個朋友接一個朋友,反正都是朋友,付錢的人就不存在了,而茶葉一直少下去。店就這樣撐著。
“你這個樣子不行。”我對小琪說。她一直點頭,說:“行的!行的!”
起初幾次我堅持要付茶資,被信學和小琪擋掉了,後來不好意思再去,心中又想念。有時偷偷站在店外看老罈子,小琪發覺了就衝出來捉人。
其實光是站在茅廬外面看看已經很夠了。茶坊窗外,丟著的民藝品一大堆,任何一樣東西如果搬回我家去,都是襯的,而我並不敢存有這份野心。
收集民俗品這件事情,就如打麻將,必然上癮。對待這種無底洞,只能用平常心去打發,不然一旦沉迷下去,那份樂而忘返,會使人發狂的。
雖然這麼說,當我抱住一隻照片上的古老木飯桶時,心裡還是高興得不得了,信學告訴我,這種飯桶只裝撈飯的,所以底部沒有細縫,如果是蒸飯桶,就有空洞好給蒸氣穿過。我沒有想到功用的問題,只是喜孜孜的把它往家裡搬。
說實在的,茅廬裡古老的傢俱不是個人經濟能力所可以浪擲的地方,可是一些零碎的小件物品並不是買不起,再說信學開出來給我的全是底價,他不賺我的。
得了飯桶——我情願用臺語叫它“鍋仔飯桶”之後,眼光纏住了一幅麒麟刺繡,久久捨不得離開它。同時,又看中了牆上兩、三塊老窗上拆下來的泥金木雕。看了好久好久,方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你已經有一大堆老罈子了,還要增加做什麼?”媽媽不明白的問。我數著稿費,向母親說:“一個人,不吃、不穿、不睡、不結婚、不唱歌、沒有汽車、沒有時間、更不出國去玩,而且連口哨都不會吹。請問你,這種人一旦買下幾樣民俗藝品,快樂幾天,算不算過分?”
母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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