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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無巳跪在他腳邊。

下人們烏壓壓地跪滿了整個院子,大氣也不敢出。

身穿甲冑、手持利劍的羽林衛,不知何時已經佔領了這裡,正舉著火把,無聲將眾人圍攏。

寒風吹動額角金珠泠泠作響,宛如遮眼的珠簾,行走之間,眉目寒涼,一顆淚痣竟是無端勾人。

他的目光,先是在容鳳笙的面上停留一瞬,隨後,落在她腰上那隻手上,徒然間,變得極為陰沉。

“遺奴,放開。”容鳳笙掙扎道。

謝玉京垂眸,不情不願地鬆開了她,只是雙手捏緊成拳,垂在身側。

而後,抬起黑白分明的眼,與男人對上視線。

父子對視的瞬間,室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還是謝絮率先開口,聲音沉冷。

“怎麼。幾天不回宮,見到朕,連體統規矩都忘了不成?”

謝絮的目光中,似乎含著無形的威壓,多年來形成了潛移默化,就連容鳳笙,也被這種目光看得有些發憷。

自古以來,父親這個位置總是象徵著絕對的權威,不容絲毫忤逆,更何況是王侯將相之家。

這樣的壓迫之下,沒有人可以忍受超過一個吐息。

謝玉京卻是不退不避,迎視了過去,近乎漠然,或者,一種挑釁。

少年人初初長成,身形便已極為高挑,毫不遜色於他的父親,甚至有隱隱壓過一頭的趨勢。

他們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只謝玉京到底年輕,而謝絮身上沉澱的,是年長者的威壓,像是一座沉沉的大山,讓人喘不過氣來。

隨著這股沉默的延長,氣氛像是繃緊的弦,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斷掉。

就連身處其間的止喜,也感到了窒息。

端看場中,能保持鎮靜自若的,恐怕,唯有一人,

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那道纖細的影子。

那個,曾經貴為金枝玉葉的女子。

她眉眼柔和平靜,就好像對這樣的氣氛,見怪不怪了一般……

少年忽然勾唇,垂目輕聲道,“禮儀孝悌,母親自幼便教導與兒臣,兒臣自然是半點不敢忘記的,”

“兒臣這就給父皇請安。”

他彎下身,不緊不慢地作了個揖,看似謙遜至極,實則十分敷衍。

這是拿他當那些老學究應付,謝絮負手而立,眉宇間戾氣橫生,這般年紀卻是半點也不懂事,還是這般反叛,他厭惡地瞥了謝玉京一眼,寒聲道:

“朕與她有話說。”

“你,給朕滾出去。”

下顎猛地緊繃,謝玉京轉頭看向女子,卻見她默默地立著,安靜得像是停駐在曠野的微風。

她直直回望著謝絮,沒有絲毫的閃避。

她薄施粉黛,容色懾人,一雙眼眸眨也不眨。

微微搖動的燭火,映出白瓷般的面板,瞳仁如水,像是盈滿情意。

謝玉京見他們二人這樣旁若無人地對視,腦海中,閃過舊情復燃一詞。

他緊咬牙關,怒意滔天。

寧願欺他騙他,都要見這個人,對比之下,愈發顯出他的可笑滑稽。

為他人做嫁衣。

沒想到這種事,竟然有一天輪到他的頭上。

謝絮率先開口,話是對著謝玉京說的,眼睛卻是看著容鳳笙。

他慢條斯理道,

“私藏前朝餘孽,可是謀逆的死罪。”

容鳳笙垂眸,一副自知罪孽深重,無言可辯的樣子。

謀逆?她有些想笑,遂淺淺地勾了勾唇,她想說,謀逆與否,可不就是陛下一句話的事情?

誰知,“此事是兒臣一人所為,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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