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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答應一聲,轉身去了前廳。江凌飛臉上笑容隱去,又在書桌後獨自坐了一陣,方才起身出了房門,卻沒有去見各大掌門,而是翻身上馬,徑直去了一處林地。

風颯颯自耳畔拂過。

他像是又回到了先前在西北時,同雲倚風共去破陣,也是這樣呼嘯的風、一閃而過的景。

又好像是與季燕然共去圍獵,兩人比試誰先捕得猛獸,老太妃偶爾同行,便會煮好冰涼解渴的綠豆水,加上蜂蜜與桂花,等著滿頭大汗的兩個兒子回家,再笑著罵上兩句,催促著快去沐浴。

臉頰有些冰涼,掌心也是溼的,直到胯下駿馬長嘶一聲頓住腳步,他才猛然回過神,驚魂未定鬆開了被粗糙韁繩磨破的、鮮血淋漓的手。

此時已到一處林地邊緣。

有一灰衣男子正在那裡等他,低頭道:“少爺。”

江凌飛並未下馬,也未說話。

男子將手中火把遞給他。

地上有一處引線。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火舌在暮色中跳動著,像是不斷變換的、某種巨獸的眼睛。

江凌飛右手微微顫抖,他看著遞上那冒頭的引線,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那名弟子腕上的瓔珞彩繩,與他四歲的、正在等著父親回家的小女兒。

而煙月紗中此時正圈禁著數百人。

數百江湖客,也是數百人的丈夫、妻子、兒女或是兄弟姐妹。

自己理應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也必須想出更好的辦法。

許久之後,江凌飛手下發力,將那火把自風中狠狠一掃,火熄滅了,變成了輕飄飄的煙。

“告訴母親,我另有安排。”江凌飛翻身上馬,“派人去將炸藥清空。”

“少爺未免太過優柔寡斷。”灰衣男子提醒,“此時放棄,以後怕是再難找到機會。”

“我說了,另有安排。”江凌飛心中煩躁,調轉馬頭想要回到煙月紗,身後卻傳來一句:“為何要這麼做?”

不是灰衣男子的聲音,而是他極熟悉的、熟悉到不用回頭,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誰。

季燕然看著他的背影,又重複了一遍:“為何要這麼做?”

灰衣男子也撕下面具,是雲倚風。

江凌飛沒有轉身。

“炸藥已經被清空了,煙月紗下填埋的,只是一堆無用廢土。”季燕然道,“但我知道,換不換其實都一樣,你做不出屠殺百人的事。”

“你們早就懷疑我了。”江凌飛咬牙。

“我最不會懷疑的就是你。”季燕然一字一句,“這麼多年,你要錢也好,要人也好,甚至要兵符也好,我從未猶豫過半分。”

偏偏除夕那晚,雲倚風不小心跌進了水池裡,倉惶之際隨手一抓,卻拉動了一處鐵環,發現了藏於煙月紗下的暗室。江凌飛宴罷歸來時,西院臥房中仍舊亮著燈,是因為兩人皆不在家,正順著暗室秘道,一路走到了這處林子裡。

煙月紗是江凌飛自己修建的,這處密室通道自然也該是他的手筆。但直到那時,季燕然都未猜測太多,只覺得江湖中人給自己修建一處秘道,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再加上雲倚風又凍病了,就更加忙得沒顧上問,直到初八當天,江凌晨意外受傷。

他當時使出“風熄”輕功,接近得悄無聲息,所以江凌飛毫無防備,反擊時並未想太多,直接掃出了一招寒涼掌法。江凌晨說那並非江家招式,自己先前從未見過,如一場暴雪席捲眼前,說者無心,雲倚風卻想起了當初在王城時,那離奇斃命於小巷中的守衛,以及臨死前寫下的“雪”字。

“我檢視了九少爺的傷口。”雲倚風道,“與那兩名守衛身上的傷極相似,與盜取佛珠舍利竊賊的掌法也相似。”

再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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