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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只叫宮人沏了茶端上來。
他們都是翰林院裡的老學究,一瞅那邊正在埋頭答卷的十二個小姑娘,就忍不住直搖頭。
方才回謝危話的那位老先生道:“一個公主鬧著要讀書,聖上縱著隨便請幾個人來教就是,總歸女兒家也不須懂得什麼太大的道理,在家聽父母,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學一學《孝經》《女戒》也就罷了,偏還要搞出這般大的陣仗,不知道的怕還以為是哪位皇子出閣讀書呢。老夫在翰林院也算是兢兢業業治學十餘載了,到如今竟跑來教一群女娃娃,像什麼話!”
謝危坐在他旁邊,低眉端了茶盞,揭了茶蓋,沒有接話。
倒是旁邊兩位先生被這番話勾起了幾分不滿。
其中一位也嘆了口氣,附和道:“誰說不是呢?老夫入仕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叫我教過女娃娃!好歹也是兩榜進士出身,讀的是四書五經,來教公主和伴讀,恐怕也只合講些入門的東西。倒不是我高看自己,實在是殺雞用牛刀。光你我也就罷了,畢竟也不過是幾個在院中不得志的迂腐老頭兒,可似謝少師這般平日裡主持經筵日講的,聖上竟然也點了來給公主和這些個伴讀講學,實在讓人想不通。謝少師竟然答應了,就更讓人想不通了。”
這些老先生都是翰林院清貴出身,自有自己的氣節在,便是皇帝在面前,很多話也是不顧忌的。如今他們說的這些,也都在朝堂上講過好幾遍了。
奈何沈琅偏寵長公主,一意孤行,聽不得人勸。
所以講了也沒用。
謝危在朝上就聽他們抱怨過了,且每每把自己拖出來說上一說,倒好像這件事他也有多大的不滿似的。
但他也並不表露出自己對此有太多的情緒。
當下只朝一旁正在認真答卷的那些個伴讀的世家小姐看了一眼,目光也在姜雪寧那握筆的姿勢上定了一定,不覺微微蹙眉,吹了茶略飲一口,卻是道:“諸位伴讀都在作答,我等還是少說些話,以免攪擾了吧。”
幾位老先生這下便不好再多言了。
歷來考場監考便甚為枯燥。
謝危自帶了一本《守白論》來,坐在邊上一頁一頁慢慢地看。
那幾位先生卻不大坐得住。
聖上點了他們來教長公主並一群伴讀的世家姑娘,本來就叫他們有些不滿,在這兒坐了沒兩刻,既不能說話,又無心看書,索性便稱去外面透氣,竟連“監考”這件事都扔了,相攜從奉宸殿出去,只留下謝危一人在此。
從頭到尾,謝危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翻著自己的書。
姜雪寧雖坐在角落中,方才卻也將那幾位老先生的話聽在耳中,又見這幾人沒坐一會兒便出去了,一時沒忍住皺了眉。
要不說怎麼是“老學究”呢?
老成這樣,合該埋進土裡!
回頭即便不留下來為伴讀,這幾個糟老頭子的小報告,她也一定要打給沈芷衣才是。
第30章 槓精答卷
想起上一世尤芳吟所說的她所在的那個世界, 再想想自己待的這地方,姜雪寧也不知為什麼,心底裡不大爽快起來。於是埋頭重新盯著這些先生們出的題看時, 也越看越不順眼。
原本她是準備裝個不求上進的廢物。
但現在, 盯著盯著就生出幾分抬槓的心思來:反正也不留在宮裡面,還怕得罪這幫老頭兒?
姜雪寧纖細的手指提著那一管筆,慢慢在手裡面轉了轉,唇邊忽然就掛上了一抹笑。
整張題卷確如謝危先前所說, 並不是特別難,所考校的內容大多都是孔孟之道,另加上一些詩文韻律, 樂理知識。
現在她已經用狗爬一般的字答了一小半。
至於這剩下的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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