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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芳吟微微怔住。
周寅之忙道:“價當幾何,周某照付。不過尤姑娘若沒空便算了,我再找別人問問也是。”
到底是他態度謙和,又提及那位內妾。
尤芳吟雖不知其人是誰,可想周寅之昔日救過自己,千里迢迢來忻州還記掛家中之人,心裡便軟幾分,想這也並非大事,便點了點頭道:“不妨事的,只是邊關的茶粗一些,怕不合她口味。等我將這賬冊放下,周大人隨我來一道去取便是。”
周寅之於是道了一聲謝。
尤芳吟走在前面,他隨後跟上。
只是在對方轉過身去時,周寅之面上便籠罩了一層陰翳,猶豫過後,終究化作一抹狠色:破綻已露,眼下的局面實已沒有他選擇的餘地了。一不做,二不休,或恐還能富貴險中求!
*
姜雪寧用過晚飯,洗漱已畢,正準備散了頭髮睡下。
卻沒想入夜時來了人。
竟是劍書在外頭,聽得出聲音不夠和緩,帶了幾分凝重:“寧二姑娘,前些日派出去打探訊息的人,已初步傳回了加急的訊息。周寅之十二月下旬才入的關中,卻不是從京城那條官道來,途中有人見著是從西南蜀中折道,或許是從京城先去了蜀中一帶,才至忻州!”
姜雪寧執著烏木梳的手指一僵,幾乎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脊竄了上來。
心電急轉間,只覺不妙。
周寅之去蜀中幹什麼?
梳子徑直拍回了妝奩,她腦海裡靈光一閃,一種不祥的預感竟然升騰而上,使得她豁然起身,拉開門,竟然直接越過了劍書,迅速朝著尤芳吟所居的院落走去,只道:“快找人知會任為志,在刀琴抓住周寅之之前,叫他們一干人等萬莫亂走!”
劍書不敢有違,隨她一道出了院門時,便立刻吩咐下去。
姜雪寧卻是半點也不敢停步。
越接近尤芳吟的居所,她心跳也就越發劇烈,遠遠瞧見廊上懸掛的燈籠都覺晃著眼。然而在一步跨進院門時,她的腳步卻驟然停住了。
昏暗的院落裡,竟隱隱浮出血腥味。
刀琴剛從門內出來,似乎要衝去外面找誰,此刻卻驟然停住,立在了門邊。他面頰上劃了一道血痕未乾,手中還緊緊扣著沒有放下的刀刃,幾乎帶著一種惶然的無措。
他看見了姜雪寧。
張了張口,有些不敢直視她,過了片刻,才澀聲道:“寧二姑娘……”
這一瞬間,姜雪寧腦袋裡“嗡”地一聲,只覺頭重腳輕,站都站不穩。
不亮的燈火照著。
大開的房門裡,鮮紅的血跡堆積,慢慢沿著地面的縫隙的流淌出來,匯聚在門檻處,浸出一片深暗顏色。
“芳吟!芳吟……”
第222章 最好的芳吟
點在屋內的燭臺, 已經翻倒在地,熄滅成一片黑暗。僅有院中的燈光能模模糊糊穿過雪白的窗紙,映照入這一間屋子。
姜雪寧都不知自己是怎樣走過去的。
又到底是怎樣一種力量在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使她不至於在行進的中途倒下。
刀琴臉上的傷口有血, 甚至手上也沾滿了血跡, 彷彿是才替誰用力地按住傷口。
那血從他手指上滴答往下落。
在姜雪寧從他身畔走過時,這清俊寡言的少年幾乎哽咽:“是我慢了……”
姜雪寧卻跟聽不見似的。
她只能看見那順著地磚縫隙蔓延的血泊。
原本整齊的屋子裡, 箱篋書本賬冊, 幾乎都已經翻亂, 幾本賬冊與一沓宣紙散落得到處都是。那個昔日清遠伯府的庶女、那個過去吃了好多好多的苦的姑娘,就那樣奄奄一息地搭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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