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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候她已經去看望過殿下,殿下晚間又來尋找,是想告訴她張遮來了,知會她去見上一見嗎?”

身邊伺候的人裡有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往上呈稟,這對宮廷里長大的沈芷衣來說,實在司空見慣,已經算不上什麼稀罕事了。

只是當確實地知道謝危瞭如指掌時,仍舊忍不住為之發寒。

甚至憎惡。

她面容冷下來幾分,但言道:“只不過有些話想對她講罷了,如今謝先生權柄在握,已將大半天下收入囊中,實不必對我這麼個即將棄置的傀儡如此忌憚。畢竟,你之所以還敢讓她見我,不正是因為你確信我絕不會在她面前多言,令她為難麼?”

雖然姜雪寧趕赴邊關,一道救了她,然而忻州軍、黃州軍,卻是實打實謀逆的反賊。一名皇族的公主,為反賊所救,本身位置就已十分尷尬。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

偏偏她真正在意的人,與反賊的幕後魁首,有著千絲萬縷的親密聯絡。

尤芳吟已經故去。

沈芷衣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心中即便是有千萬般的難處,哪怕表面與事實相去甚遠,也決計不會向姜雪寧吐露、抱怨半分。

只因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不願使她增添任何的煩惱,再將事態推向不可解決的深淵。

對此,謝危心知肚明,也並不否認,他只是注視著沈芷衣,沒有起伏的平靜嗓音帶著一種格外的無情味道:“你既知我忌諱,便不該總來找她。”

這哪裡是昔日奉宸殿那位謝少師?

沈芷衣幾乎不敢相信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瞬間,怒氣衝湧。

她寒聲質問:“這便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嗎?你可有問過,她知不知道,又願不願意?天底下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也從來沒有能被紙包住的火。她率真良善,性本自由,你卻虛偽狡詐,步步為營,處處算計,什麼也不讓她知曉!你把她當做什麼?被你關在籠中的囚鳥嗎?!”

謝危道:“她該知道什麼?”

沈芷衣冷笑:“對天教,你先抓後放,放任他們為禍世間,塗炭生靈!沿途之上,多少人流離失所,罹難戰火!縱然你要反,這天下從來任人主宰,可百姓何辜?若說你力有不逮,確不能阻,倒也罷了。可偏偏你是有餘力而不為,故意縱容惡行,只為呈一己之私!你想要滅朝廷,取江山,大可光明正大打過去,卻不必用這等視人命如草芥的下作手段!”

做了什麼事,謝危自己有數。

他無動於衷,對所謂天下人的生死,也漠不關心,只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沿途所見,滿目瘡痍,有被劫掠了畢生心血的商人,有被殺了丈夫的妻子,有無家可歸的孩童……

一聲聲哭,一聲聲喊!

沈芷衣是隨軍而行,不像是姜雪寧與衛梁等人,總要落後幾日,但凡所見所聞皆入心間,常常夜不能寐。

此刻她看著謝危,就像是看著怪物。

何等冷血之人,才能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眨了眨眼,到底還是平靜了下來,只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道:“姜雪寧一腔赤誠真心對人,她值得所有人永遠對她好,但你配不上她。”

說完拂袖便走。

那“配不上”三個字,實在有些尖銳。

謝居安搭著眼簾同樣不欲與她多言,只是走出去幾步之後,過往的一切實在是浮現出來太多,太多,以至於原本就縈繞在他心懷中的那股戾氣越發深重難抑!

這一刻,腳步陡然停下。

他迴轉身,聲音裡彷彿混雜了冰冷的惡意,竟冷酷地道:“弱肉強食,世間愚夫只配為人屠戮!公主殿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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