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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世有五音。所以傳說,最早時,神農氏削桐為琴,繩絲為弦,只有宮、商、角、徵、羽五音,上合五星,下應五行,奏為聖音。後來周文王囚於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了一根線,稱作文弦;武王伐紂,又加一弦,是為武弦。從此合稱為‘文武七絃琴’。”

謝危持戒尺,手卻負在身後。

人信步從殿上走下來,目光則從下方眾人的面上掠過。

“學琴不易,逆水行舟,有時其難更甚於讀書。說學琴三年小成、五年中成、七年大成者,乃以‘術’論,然則學琴是‘道’,有了‘道’方稱得上有成。不過你等年歲不大,區區半年時間,實也學不著什麼,若能得皮毛,略通其術,也算不差,是以今日謝某便從‘坐’與‘指’講起。”

他是在文淵閣為皇帝、為滿朝文武講慣了書的,教這一幫小姑娘實在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意思,似先前那位翰林院的趙先生便不大耐煩,可他卻是步態從容,言語平和。

既不高高在上,也沒看她們不起。

站在奉宸殿裡為眼前這些小姑娘講課,倒和站在文淵閣裡為九五之尊講學時沒有區別。

眾人先前都見過了趙彥宏為她們講課時那不耐煩的姿態,一想謝危乃是在前朝為皇帝、為文武百官做經筵日講的帝師,便是都聽聞謝先生素有聖人遺風,可心裡面也難免擔憂他與那趙先生一般疾言厲色。

此刻聽他這般寬厚,都不由放下心來。

膽子略大些的、與謝危熟悉些的,如沈芷衣,更是試探著舉起了自己的小手:“那謝先生學了多少年的琴,現在算什麼境界呀?”

謝危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自四歲起學琴,如今勉強算摸著門檻吧。”

眾人不由咋舌。

沈芷衣更是掰著手指頭幫他算了算,嘴巴都不由張大了:“那得學了有二十多年,這才小成……”

謝危道:“我算愚鈍的,長公主殿下若天資聰慧有靈性,便未必需要這麼久了。”

他停步時正好在姜雪寧面前。

姜雪寧聽見他說“愚鈍”兩個字,便沒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姓謝的若都叫“愚鈍”,那這天底下還有聰明人嗎?

然而謝危面上卻沒有任何旁人故意自謙時的那種怡然得色,相反,是認真且低沉的。

她於是意識到——

謝居安竟然是真的覺得自己愚鈍,於琴之一道,二十多年只能算小成。

因著今日都要學琴,眾人的琴都端端地擺在了桌上。

姜雪寧的琴也不例外。

那一張蕉庵就擺在她面前。

謝危一低眸,目光從她身上掠過,便自然地落在了這張琴上,也不知是不是認了出來,多看了有片刻,才重新抬眸用審視的眼神注視著姜雪寧。

姜雪寧背後汗毛登時倒豎。

好在謝危似乎只是因為這張琴多看她一眼,並未有多說什麼的意思,很快便從她面前踱步轉身,回到了殿上。

這才正式開始教琴。

先學的是坐。

這對眾人來說都算不上是難事。

畢竟前幾日入宮遴選時都已經跟著蘇尚儀學過了“行走坐臥”,彈琴時的坐姿雖與蘇尚儀教的坐姿略有不同,可萬變不離其宗,總歸是身不能搖,頭不能動,目不別視,耳不別聞,坐有規法。

姜雪寧上一世好歹是經歷過宮廷洗禮的人,之前在蘇尚儀那邊就已經大展過風頭,此刻是在謝危面前,自然更不敢有半分的馬虎。

謝危一個個看下來,都點了頭。

末了又停步在她面前,倒難得有些刮目相看之感,道:“不錯。”

姜雪寧聽見這兩個字,表面鎮定,心裡已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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