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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如今只會說三個字——廖、彥、瑞。”

廖彥瑞身形一震,驚詫地望向廖文詠。

廖文詠險些失聲驚呼,頻頻對父親搖頭。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意外,下人從未對他說起。

程詢掂了掂手裡的紙張,報賬一般地道:“七年前,廖彥瑞想到工部行走,要次輔鋪路,次輔從中周旋,最終,北廖家分別行賄工部尚書、吏部侍郎紋銀兩萬兩。受賄二人現今已經致仕,但想要他們晚節不保的人,應該不少。

“三年前,你屢次試圖行賄次輔,最終,次輔給你寫了個借據,以這由頭收下紋銀三萬兩,卻沒讓你如願升官。

“自兩年前,你不再做升官的夢,改為求次輔幫忙拓展財路。入乾股吃紅利的營生,他給你找了兩個。”

隨著一樁樁罪行不假思索地道出,他的語氣逐步變得冷凜,唇畔的笑容則一點點加深。一面怒意彰顯,一面笑容璀璨,這樣的反差,在這樣的時刻,讓人膽寒。

“你說這些做什麼?”廖彥瑞色厲內荏地道,“我是不清白,令尊呢?”

“那就說一說與程府無關的事。”程詢眯了眯眸子,緩步回到三圍羅漢床前,優雅落座,“廖文詠人心不足,幹起了放印子錢的黑心行當,聽聞進項頗豐。我近日清閒,派管事找到他的同夥,收服了北廖家兩個當差十數年的管事,三人證詞已然到手。”略一停頓之後,他唇畔的笑容消散,眸中寒芒閃爍,語速驟然加快:

“你參與修繕八百里外那所行宮的時候,貪墨了多少銀兩?

“當地那名知府,每年孝敬你多少真金白銀?

“在真定,你兩個兒子霸佔了多少百姓的良田?

“去年冬日,你堂弟有沒有欺凌良家婦女,最終害得人投繯自盡?你行賄多少銀兩才壓下了此事?要我繼續講述你們做過的好事麼?”

廖文詠莫名覺得偌大的廳堂內陰風陣陣,無聲無形地讓他從頭冷到腳。

廖彥瑞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好一個程府,居然……”

“罪證已記錄在案,證供亦謄錄了幾份。”程詢握著紙張的手,猛然對著父子二人揮出。

紙張在半空飛舞,須臾間就轉為從容之姿,翩然下落。

可是,對於廖彥瑞、廖文詠來說,那是一把又一把白森森的利刃,凌遲著他們的心魂。

廖彥瑞終於撐不住了,後退一步,跌坐在太師椅上。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一般,面色通紅,呼吸艱難。

程詢冷眼看著,涼涼地道:“我能不能說,程府握著你的罪證,要請今上懲處,你自知沒有活路,要與程家同歸於盡?

“我能不能請錦衣衛把柳公子帶到皇上面前,請皇上看看他的樣子,聽聽他會說的那三個字?

“你要投案,要殺人,要結親。

“可以,都可以。前提是找對人。”

語聲落地,室內陷入讓人窒息的沉寂。

良久,廖文詠終於反應過來,看清楚眼前的局勢。他雙腿似灌了鉛,不過幾步之遙,走的特別艱辛。

到了程詢近前,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解元,是我和家父糊塗,求您高抬貴手,饒我們一條賤命。人終究沒死,對不對?殺人才要償命,不管怎樣,我們並沒殺掉柳公子,對不對?”說罷,俯身磕頭,聲聲作響。

廖彥瑞面色由紅轉白,再至發青,身形滑下座椅,直挺挺跪在那裡,嘴角翕翕,半晌才能出聲:“我只想知道,解元到底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笑容又浮現在程詢唇畔,“我正在想。”

這情形下,廖文詠要比父親務實、敏捷,隱約明白了程詢對柳元逸的打算,他磕頭的動作停下,抓住這一點哀求程詢:“北廖家遍尋名醫,哪怕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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