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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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南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閉起眼,走進去,手憑空觸控,回想著過去。
這裡以前是一張書桌,桌上擺著盆墨蘭;
再往裡走時要當心了,地上的那塊厚地毯裡總會藏一支釵,他不知被絆過多少回了;
最裡頭是一張貴妃榻,她午時總要眯會兒覺。
“別貪睡,仔細晚上睡不著。”
陳南淮笑著睜眼,說自己以前常說的一句話,誰知面前除了月光,空空如也。
“荷歡,好生看著大奶奶,她喜歡踢被子,如今有了身孕,可要當心。”
陳南淮喃喃自語,笑著從懷裡掏出個卷軸,掛在牆上,隨後席地而坐,仰頭,看那幅畫,畫中是個明豔動人的少女,腿上有顆小痣,穿著肚兜褻褲,靜靜地在河邊洗頭。
想想吧,第一次見到這幅畫,是在曹縣,他很鄙夷這個女人,怎麼能這般無恥,竟敢畫自己的春圖;
再一次見,是在洛陽,他從謝子風那裡將畫搶走,私藏起來。
那時候他總不明白,覺得謝子風就是個十足的瘋子,怎麼可能愛上一幅畫呢。
如今,他也變成了瘋子,每天看這幅畫,詛咒它,燒它,最後看著看著,睡著了。
如果當初她失憶後,他好好對她,沒有編造出那些謊話,沒有帶她見左良傅,沒有報復,沒有那麼惴惴不安……是不是,他們現在會好好的。
陳南淮苦笑了聲,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陣腳步聲。
陳南淮略微回頭,看見梅濂環抱雙臂,立在他後頭。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就這麼點本事。”
梅濂冷笑數聲,看著牆上的畫,眼裡閃過抹殺意,語氣卻平靜:“她是個孝順孩子,為了貼補家用,就畫這些東西,我不知道罵過她多少回,每次拿出藤條,卻捨不得打。”
陳南淮頭枕在臂膀上,沒言語。
“我要去左府。”
梅濂盯著陳南淮的背影,淡漠道:“你有什麼話要給她帶。”
陳南淮身子一震:“你能進去?”
“自然。”
梅濂忽然嘆了口氣,蹲下,手攬住陳南淮,柔聲道:“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她是我一手養大的妹妹,兩個我都疼,怎麼就鬧成了這樣。”
“是我的錯。”
陳南淮只覺得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走,跟哥哥去見她。”
梅濂重重地拍了下陳南淮的肩膀,沉聲道:“像個男人,給我挺直了腰桿,把她從左府帶回來,她現在還是你妻子。”
陳南淮怔住,頭木然地扭過來,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有些不相信地問:“你還同意我們在一起?你不恨我?”
梅濂嘆了口氣:“咱們才是一家人,這事完後,一起去曹縣看看老孃,她很想你。”
……
*
子時的梆子聲響了三下
到了後半夜,天忽然陰沉起來,零星飄起了雨。
夜市依舊熱鬧非凡,從遠處行來輛華貴馬車,趕車的是陳家最得臉的小廝,百善。
天空劃過抹閃電,悶雷轟鳴而來。
車內很暗,氣氛有些壓抑。
陳南淮整了整衣冠,不住地用溼帕子擦自己的臉和手,偷摸朝梅濂瞧去。
在他的印象裡,這個男人話很少,一身的土氣,當初來洛陽認親的時候,鞋子和棉袍都打著補丁,惹得丫頭們訕笑鄙夷。為了前程,這傢伙忍痛將妹妹送到他塌上,見他用那個東西欺負袖兒,強憋著恨,警告他別做對不起袖兒的事。
陳南淮猛地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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