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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抿了抿唇,氣氛好像一下沉靜下來了,冷得殷殷害怕,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小聲道:“我知道,楚侯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給你的承諾,是不會有假的。”

“你替我,答應了他?”藺霽的嗓音有些啞。

殷殷忙搖頭,“我沒有,公子你都不答應,我怎麼會揹著你做這些事。”

藺霽吻她的唇,“殷殷,人心難測,楚侯與我如今是敵非友,眼下鄭國與楚國戰火頻繁,我不能信他。”

“可是……”殷殷還要再說,卻被他堵住了唇,要說的,全被他吞沒了,杳然無存。

但其實不必說,藺霽知道她考慮的是什麼,他是鄭國公子,他姓藺,終有一日,他要回歸國土,只要藺華還在位一日,就不會有他的安寧,殷殷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是鄭國人,鄭國王室被藺華屠戮殆盡,老父被囚,這事但凡普通的鄭國百姓都不能容忍,何況,殷殷擔憂他……

藺霽只能在心底沉重地嘆息,他很希望,桓夙是那個可以信任的人,可是,能麼?

他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鄭國公子,鄭國之於藺華僅存的遺禍,楚侯何以出手,何以以江山相贈?

氣候嚴寒,軍隊對壘之時,彷彿時間是白駒過隙,一晃而逝,轉眼邁入了臘月,孟宓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子,至於御醫說的早產始終沒有來,但是過得一日便安全一日。

她看著似乎有些悠閒的楚侯,懷疑自己不是在軍中,“夙兒,為什麼,僵持了這麼久,鄭國不來打我們,我們也不主動出擊?”

桓夙將身上的玄袍蓋在她的身上,輕笑:“等。”

孟宓不懂等什麼,懷孕以後便極少想這些事,桓夙也怕她想,儘管孟宓老毛病犯了,想看他桌上堆壘的國策書簡,桓夙卻並不給她,威脅要是胡鬧惹事,便派人護送她回郢都。

他都是假把式,孟宓一點也不懼,眼下她肚子大了,隨時可能生產,他的夙兒才不會捨得讓她在路上將孩子生下來。

他明明那麼小心,連夜裡和衣而眠,也要將她放在裡側輕輕擁著她,慎之又慎。

孟宓想了想說,“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贅?”她挺著肚子不方便,她怕桓夙是因為自己耽擱了行軍。

“不是,別多想。”桓夙用竹簡敲她的頭,孟宓吃痛,明明自己懷著身子,他還愛這麼欺負她,孟宓鼓著腮幫子,怒氣騰騰,“你怎麼總敲我的腦袋?”

桓夙微愣。

繼而,他好像想起來什麼,無聲地失笑。

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孟宓覺得莫測,覺得那個促狹的夙兒好像又來了,可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柿子了,孟宓漲紅了臉翻過身躺了下來,將自己縮在裡邊,氣沖沖拉上了棉被。

鼓鼓的一團躺在榻上,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桓夙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比這更靜水流長、歲月安好的時刻了。他曾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的親情、愛情,因為她紛至沓來,她是他深淵裡的救贖。

從多少年前的一見傾心開始,他的罪孽,只能她來洗,他心底黑暗的城池,只能由她,點燃長路之上所有安穩而飄搖的明燈,註定了的。

“夙兒。”

他恍然聽到一聲嘟囔的聲音,訝然地回眸,她卻已經睡熟了,原來是夢囈。柔軟的依依的,眷戀的愛慕的,疼惜的寵愛的,這聲“夙兒”,大約便是餘生最豐厚的饋贈了。上天奪走了他的父母親人,讓他孤家寡人做那個位置,這一切是有她作為賠罪的。

桓夙走出營帳,狄秋來在校場集合了一支黑衣禁軍的隊伍,摩拳擦掌的禁衛們眼冒亮光,這是楚國的大好男兒,他們比他這個君侯更有信心奪取鄭國的王旗,他們比他更有信心,能帶著凱旋之音迴歸故里。

桓夙負著手走來,忽然沉聲道:“諸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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