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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利器。那柄長劍往太后雪白的延頸秀項一抹,扯出一條猩紅的珠串,人已經仰面倒下……

在場的大臣無不驚駭。

他們聯合逼迫太后,萬萬想不到有今日之局。老楚王死的時候,這位太后在宮中深居簡出,幾乎不曾動容,直到下葬時才出來主持了葬禮和祭天儀式,但她今日,竟然為了區區一個衛夷而自刎於宮前,這……

有人在快慰,有人在可惜。畢竟是一個絕色佳人,畢竟她也曾站在楚國的金殿前指天畫地,是當今之世唯一聽政的太后。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她沒有遲暮,她在最豔最盛裝的時候死去,凝成了他們心頭永遠的遺憾。

青絲覆落,牡丹色的裳服紛紛地堆砌下來,堆成了一抹斜陽般的瑰麗。

……

徐子楣走入還沒下車,只聽見車簾外駱谷清沉的聲音問道:“太后自刎了?”

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壞的結果。

徐子楣將眉頭緊皺,伸手揉了一把眉心,倦怠地下車,他撩了把蒼色下裳,緩步下車來,“駱兄,屋裡詳談。”

畢竟徐府前尚有車馬喧囂,人聲沸水,畢竟還是人口嘴雜,徐子楣抬手引路,將人引入正堂,一院擎於枝頭的榴花高啄,怒放如潮,駱谷青衫落拓,不喜歡明豔顏色,刻意繞開了一株石榴樹,徐子楣招來兩名童子為上客沏茶。

待茶已溫,徐子楣皺眉道:“你掛六國相印,是天下第一相,若要扭轉局面,也不是什麼難事。”

駱谷沒答話之際,他又道:“你甘心作壁上觀麼?”

駱谷溫雅地笑笑,袖口拂過青銅盞上嫋嫋的一束煙氣,“我走過十一國,最不放心的終究還是這個孩子,這對他也是一場磨礪。太后之死雖在意料之外,但我如今無官無職,介入不得楚國政事,以免反受其亂。子楣也是洞若觀火的人,應該看得出,幕後有人推動此事,刻意賣了證據給令尹大人,並且當先一步抓了衛夷。可以說,衛太醫正是那人送給令尹卜諍的絕殺之招。”

這樣心如止水的一個人,還好意思說他掛念誰。

徐子楣唇角抽了抽,轉而無奈道:“想想咱們君侯,自降生起隨他不得寵的母妃身居楚宮陋室,大王連一面都吝嗇予之,七歲喪母,過繼給太后,一路被幾個兄長欺負,伶仃可憐的一個人,好容易坐上了楚侯之位,備受大臣欺凌打壓,哎……”

見眼前的這位先生神色不動地啜飲著茶,他又不忍地長嘆息一聲,“他今年也才不過十八歲而已。想想他幼時,依賴母妃照料時,失去了母親,仰仗師父教導時,那個沒良心的一去不回……”言迄瞄了一眼駱谷,他的眉梢似乎豎了豎,徐子楣便繼續長吁短嘆:“與唯一的繼母相依為命時,太后自刎宮前……”

“啪——”駱谷眼前的茶已經被不算文雅地闔上了杯蓋。

他神色複雜地瞟過來,“你想說什麼?”

徐子楣猜得透他的心意,似笑非笑的,卻有一兩分苦澀。

駱谷卻問的是:“何時看出我是微生蘭的?”

徐子楣是個老實人,在朝野之中斡旋已久,說直白點便是一個和稀泥的,基本表現平庸無能,但大智若愚,駱谷知道,他是那個內敏的人。

“我和駱谷雖然有十多年沒見了,但還算是瞭解他,他的耳後有一顆紅色的痣,那是胎記,抹不去的。你第一次來時在夜裡,我一時不察沒有看清。至於你,我當然無時或忘你的那些怪癖。”徐子楣不由得對這人稱歎,“但微生大人不愧是掛六國相印的人,模仿一個人的說話行事簡直惟妙惟肖,若非與駱谷自幼一塊長大,只怕我還認不出。”

微生蘭朗笑,目光側過一旁,無奈飲茶,“你能看出來,夙兒也就該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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