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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大人，小子曹州人氏，十年前被一個狗官殺害了全家，為報此仇，孤身前往京師，但又聞得此賊出京，只得先輾轉回到山東，做起生意。在京之時，大人正行變法，曾見過大人尊容。”
康大人聽得，剛要回答，忽然輪船上傳來叫聲:“那位先生，快快上船！”
康大人遙遙叫道:“就來！”一面吩咐那老僕道:“李唐，你先上船去。”
李唐抬眼望望那漢子，又看看康大人，猶豫片刻，不敢先動。
康大人便按著帽子，低下頭向那漢子悄聲道:“壯士所言仇人，莫非是那十年前做曹州知府的毓賢？”
“正是此賊。”那漢子淡淡地道，“先前聞他進京見皇上，小人便奔京師去，找尋不見，又打聽得此賊已離了京，只是無有門道細知。康大人名播四海，必然知道此賊下落。”
“此人方調任湖南布政使，也不過一月有餘。”康大人道，“壯士方才所言有人害我，是何情狀？”
那漢子笑道：“有四人分躲於輪船及左右礁石之後，見船上乘客都進艙去，便持暗器欲傷大人，已被小人所伏。大人上了船去，自然便知。”
康大人聽得，遠望向那“重慶號”客輪左右，雖未見其人，但沉寂的礁石與騰起的水霧之間，竟真似有些殘餘的殺氣。
康大人見了，忙低聲道：“壯士救命之恩，下官沒齒難忘。”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對摺的紙展開，只見上書“康有為”三個大字，左右又有兩行小字。
“此名片相贈，如今洋人舊黨當道，他日若有危難，或可保壯士一時無虞。”康有為道，“前路未卜，就此別過。”
“康大人一路珍重。”那漢子掬手道，邊遞給他那筐煙臺特產蘋果。
康有為本還不覺得，這時一見滿筐蘋果，突感口乾舌燥，便叫李唐拎過蘋果謝了，二人向輪船走去，行了數步，康有為忽然轉頭問道：“壯士尊姓大名？”
“曹州顧暘。”那漢子道。
“少年有為，敢期後會。”康有為笑道，說著轉過身去，按住帽子，跟李唐快步奔回輪船甲板。
上了船去，側頭俯望，只見船下果然有數人倒在沙灘和淺海之上，漂起幾抹鮮紅。
“若非此人，吾命休矣！”康有為正慨嘆間，抬頭看去，見那漢子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轉眼望向海面，但見鷗雁輕落，日影粼粼，不知無邊的大海盡頭，是否也如這般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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