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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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聽得大吃一驚，徐承煜當即罵道：“臭小子，你這些渾話若教外人聽見，老徐家殺頭滅族之罪！”

徐濯埃冷笑道：“先前你若從了康梁諸君共推憲政，教民眾決天下之事，也便沒有誰能殺咱的頭，滅咱的族了。”

徐承煜急道：“悄聲！我早知你小子被那些個叛黨灌了迷魂湯，只恨為父管教不嚴。你與我私下說說便罷了，切不可教外人聽見。”

“呵！叛黨，何以見之？”徐濯埃道，“他們一心為國解憂，是社稷良臣，究不似某些老不死的，裹著腳不放，反以為美。”

徐承煜怒氣沖天，竟然說不出話來，徐濯埃趁機又道：“你們殺死譚公六君，嚇走康梁二公，還不罷休，還要把蘇大人害死。我日後還有何面目再見蘇小姐？我徐濯埃實以生在這徐家為恥！”

牆後的顧暘、蘇見黎聽得，齊齊失驚，但也是在意料之中。蘇見黎咬著牙根，眼眶裡便有些發酸，剛要衝出去，顧暘和小白鴿慌忙拉住。

“……反了，都反了！”徐承煜無言許久，大吼道，“怎麼，你是要不認我這爹了？”

徐濯埃道：“爹生我養我，怎敢不認？只是我確深以爹為恥，原不相悖！”

徐承煜聽他這話說的，似乎認自己為爹這件事竟是頗為無奈，更加惱火了，但與他言語上爭競，卻又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沉吟片刻，只得說道：“那洋丫頭的事，為父再考慮考慮。你這些話莫要在外張揚，咱們在朝野裡仇家眾多，你若因此肇禍，便是你爺爺出面，也不好替你收場。”

徐濯埃道：“孩兒深受爹爹教誨，如何不曉得這個道理？爹爹一日在世，孩兒一日謹言慎行。”

徐承煜聽他陰陽怪氣，竟似是在咒自己快死，但話裡話外又滴水不漏，當下更是火冒三丈，又無可奈何。

蘇見黎聽了徐承煜說什麼“洋丫頭”，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最初還以為徐濯埃猶自眷戀於她，如此想來，這“洋丫頭”大抵是那日在天津酒館遇見的英國女記者柯琳了。

那日徐濯埃與柯琳交談頗為投緣，又陰差陽錯地接了吻，後來肯定慢慢成了戀人。但柯琳又是外國人，自然不為徐家所容，最終是被排擠離去。蘇見黎這般猜測。

徐承煜那邊許久沒了動靜，腳步聲輕緩下來，卻越來越近。

“咣噹”幾聲，是門鎖的聲音。

“這鎖何時換了？”徐承煜說道。

“想是下人們換的。”徐濯埃道。

“我今早來時，還不是這把鎖。”

“今早出門前，爹還囑咐下人們打掃庭院，想是他們見那鎖生灰了，就給換了一把？”

“興許是罷。他們先前怎麼不知道換一把。”

徐家父子的腳步聲慢慢地又遠又近，竟像是從另一邊往屋後走來似的。

顧暘和蘇見黎只好躡手躡腳，反向走到老屋正門，而徐家父子則是到了屋後，四人剛好錯過。

顧暘和蘇見黎倚在門旁，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爹，安姨娘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每天都來看她？”

“她一個人在這裡，怪孤單的。你娘又不喜歡她。”

這事倒是蘇見黎第一次聽說，聽得她心中刺撓得慌。

孃親最後在徐家離世，想來不僅是因為害熱病，不僅是抱著對爹、對家庭的複雜的感情鬱鬱而終，或許也跟徐承煜正室的排擠有關。

不過話說回來，哪個大老婆能真心實意地喜歡其他妻妾呢？

誰不想得到彼此獨一無二的愛呢？

男子三妻四妾，本來是不公平的事。

“走。”顧暘用氣聲在她耳邊說道。

小白鴿便提前起飛，撲撲稜稜，掠過半空葉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