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九六）天南星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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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星將自己裹得很嚴實，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來，然而他恨不得把這雙眼也遮起來，免得被這人界的髒汙染得更深。

但事實上他並不能這樣，因為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把這張被人視為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的臉，毫無遮掩的展現出來。

鳳凰城外，活人勿近。他也不在乎這些了，從剛才天亮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出現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午時一到，就有倒黴的人要被用來祭天。他想著死前再救一個人，是他唯一能做的了。這些年被他害死的人，得有幾座城了。

一道劍痕劃過，他被擊倒在地，好在對方顧及今日是鳳凰城的祭天之日，這一劍並沒有要他的命。

他站起來，繼續向城門走。

“什麼人？”一個穿著紫黑色戰袍的人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

“今日鳳凰城祭天，我來做祭品。”他沒有抬頭，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不需要，已經有人了。不過倒是稀奇得很，自己送上門來找死，看來是真的不想活了。”那人笑，不無嘲諷。

又是一道劍痕划來，要將他趕走，祭天大典，不得出任何差錯。

他頓了一會兒，終於抬起頭，與城牆上的那人對視。隨後他摘下了帽子，露出那張要命的臉來。

城牆上的人瞳孔一震，收回了劍，不由得倒退一步。

“是他！”周圍把守的人見了他，立即手握長劍，劍鋒直指著他，做防禦狀。

他上前一步，圍著他的人就倒退一步，手裡的劍握得更緊了。

“用我的命來祭天，應該再好不過。”他又開了口，直接忽略周圍的人，看著城牆上。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悲傷，沒有害怕。

城牆上的人雖見他沒有殺氣，但仍然緊握著長槍，帶著點嘲諷，“你這天煞孤星的命，三界幾千年都找不出一個。”

“所以今日的祭品，城主閣下要不要考慮一下？”

“東躲西藏這麼多年，卻突然要跑來我這鳳凰城送死，你到底是何目的？”

“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他的語氣裡帶了一絲談判的意味，手裡聚氣靈流，似乎對方不答應，他就要將這三十六座城夷為平地。

見狀，周圍的人也緊張起來，雙手握著劍，隨時準備進攻。

城主沒有反應，只是皺了皺眉，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以命換命，你放了祭祀臺上的那個孩子。”他又滅了手中的靈流。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最終雙方達成共識，城主一個手勢，周圍的人便猶豫著將他押住，似乎有一瞬間下了必死的決心，因為靠近這天煞孤星的人，必死無疑。好在什麼都沒發生。

天南星被五花大綁，送上了過去。祭祀臺上捆著一個黑衣人，跟他差不多高，有人將他解開，押他下來。

擦肩而過時，黑衣人的斗篷鬆了，帽子滑落，一頭白髮飄散，一雙紅瞳似染了鮮血，一張臉像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俏美而讓人窒息。

天南星驚醒，猛地坐起來，大喘著氣，眼裡驚恐萬分。

“哥哥？”凌北辰似被他這副模樣驚住了，眉宇微蹙。

“我又夢見他了，又是他……那個黑衣人，他，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天南星下意識的握緊了凌北辰的手，到最後他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凌北辰眼裡的光暗淡了一些，他摟住細細發抖的人，輕聲道：“不會的哥哥，別怕。”

天南星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對的，那個黑衣人必定跟他有某種聯絡。他偶爾會做噩夢，但卻從沒夢到同一個陌生人兩次，還是跟自己長了同一張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