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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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奶奶都很疼我，不管是壓歲錢還是其他好東西，她都不吝嗇。現在奶奶著急讓我離開的模樣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想不出原因，只能試著這麼問問。

此刻，我被奶奶過於震驚的眼神看得心虛，覺得這話問得過於不孝，小聲道：“我開玩笑的……”

奶奶白了我一眼：“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趕緊走吧，你現在出發，天黑前還能到家。”

太奶奶的遺體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葬禮只得暫停。爸媽不許我再下坑，我在這兒也幫不上忙。

而且過兩天就是高考填志願的日子，村裡訊號不好，爸媽擔心影響我讀大學，也覺得我先回鎮上更好。

拿了我爸給的錢，我揣著手機離開了。出門前，奶奶特地叮囑我：“薇薇，回去的路上，不管誰喊住你，都不要停下。”

我都這麼大了，當然明白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的道理，示意奶奶放心。

從村子回鎮上有直達的大巴車，但從奶奶家到車站需要走二十分鐘。

鄉下風景好，這點路不算什麼。我揹著包上路，走出了村子，一路上忍不住還在想剛剛的事。

那條大黑蛇消失前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它真的死了嗎？

我想得出神，肩膀上驀然被人拍了一下，嚇了一大跳，扭頭才看見是趙曼在逗我。

趙曼跟我同年同月生，算是我發小。每年我回村，她都會來找我玩。這次因為忙著處理太奶奶的喪事，我還沒和她見過面。

“薇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趙曼動作僵硬的收回手，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奇怪。

“前天回來的，我太奶奶去世了。”我簡要解釋了下，看趙曼今天化了濃妝，有些不適應，“你在學化妝嗎？”

趙曼的嘴角牽了牽，擠出一抹笑：“是啊，你要不要學？我教你。”

我的確對化妝有興趣，但太奶奶剛去世，現在顯然不是學這個的時候。

而且，趙曼這個妝實在是太濃了，整張臉塗得刷白刷白，臉頰處的兩團腮紅與口紅又太紅了，她還用了黑色的眼影，夢裡我結婚時那些紙紮人化的妝都比她好。

意識到這個，一陣寒意從我腳底板直躥天靈蓋，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偷偷瞄了眼趙曼的腳。

細長扭曲的影子在她腳邊展開，與我的交疊在一塊。

據說鬼是沒有影子的，趙曼有影子，應該還是活人。

不過，鑑於之前的經歷，我覺得還是先回家的好：“我要回家呢，先不學化妝啦。走啦，拜拜。”

“那你來我家幹嘛？”趙曼問。

趙曼的話像是一陣風吹散了我眼前的迷霧，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她家門口。

這不可能！

出村和去趙曼家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我閉著眼也不會走錯，怎麼會來到趙曼家？

這事實在是太奇怪了，我趕緊就想離開，天空卻下起了瓢潑大雨，瞬間就把我淋成了落湯雞。

“薇薇，快進屋坐會兒。”趙曼媽從屋裡走出來，和趙曼一起不由分說地拉著我進屋。

堂屋正中掛著大紅囍字，靠牆站著一排紙人，我冷不丁地就想起了自己那個詭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