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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趙健和修理廠一個工人的女兒結婚了。趙健去了七八趟請軍官,都是吃了閉門羹。趙健很難過,新婚夜裡,他沒有急著入洞房,而是偷偷去了軍官家裡,他沒有從正門走,而是從後牆翻了進去,家裡的一切,他很熟悉,見到書房裡亮著燈,知道軍官在看書,輕輕走過,推開門,燈光下,軍官正在讀一本書,見到趙健淡淡地說:“不是說不要來了嗎?”
趙健說:“不來不行,不來心裡難受。”
軍官目光從書上移開,仔細看看趙健說:“是個好孩子。”
趙健說:“主人,今天我結婚,你也不見我?”
軍官說:“早就和你說了,不要再喊主人了,那是奴隸社會才有的東西,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
趙健說:“今天我結婚,就叫一次,以後不叫了。”
軍官微笑著說:“好,今天你結婚,隨了你。”
趙健說:“我想給你磕九個頭。”
軍官皺起眉頭,為什麼又要磕頭啊!我又不是你長輩,也不是過去的皇帝,人家見到就要磕頭?
趙健說:“我媽我爸死得早,連墳地都不知道在哪裡,如今他們見到我混成這樣,又結婚娶了新娘子,一定高興壞了,你就當我一次爸當我一次媽,讓我磕一下頭,好讓他們在地下樂和樂和,最後三個頭是對你的報答,沒有你,哪來今天的我,你和我父母在我心裡一樣。”
趙健說完,磕了九個頭。
磕完頭,軍官把趙健扶起來,用手敲敲趙健的腦門說:“你磕頭用這樣的力氣幹什麼?我不怕家裡的地板被你砸碎了,就是怕你腦門傷到了。”
說完倆人都笑了,趙健和軍官聊了一會兒,軍官叫趙健回去,不要讓新娘子等急了。
國共三大戰役的淮海會戰結束,徐州解放了,軍官沒有走,徐州進入了共產黨的管轄。
一九四九年底的一個夜裡,下著雪,軍官敲開了趙健家的門,趙健吃了一驚,把他接到屋裡,他對趙健說:“我家裡的東西馬上要被人搬走了,其他東西搬走就算了,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那群土匪不過是要搶一些金銀細軟的東西,你把書房裡的書籍運回家裡吧!那才是好東西。”
軍官帶著趙健出門,趙健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軍官指著馬車說:“都在車上。”說完就走了,趙健要送他,軍官擺擺手,不讓他送,趙健愣在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時雪的很大,鋪天蓋地,夜色裡白茫茫的,趙健看著軍官的背影,在夜裡一動一動的消失,有些蒼涼,有些蕭索。
從一九五零年初,到一九五零年底,徐州都是亂糟糟地,趙健找過軍官好幾次,去的時候,家裡的門都是緊閉著,敲門時出來兩個解放軍,見到趙健警惕地問他找誰?趙健說:“我是鐵路修理廠的職工,來找這家的一個朋友,兩個解放軍不相信,盤問了許久,趙健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才得以脫身。”
一九五零年底,徐州槍斃了一批反革命分子,軍官就在裡面。當時在市政府廣場舉行了規模宏大的公審,廣場上擠滿了群眾,廣場四周插滿了紅旗,公審大會在大雪紛飛中進行的,人們在大雪裡激情高漲,喊著各種口號,有些人激動的流下了眼淚。趙健也在人群裡,他擠到臺下,想衝到臺上,被周圍的解放軍戰士拉下了,他們誤以為趙健是激進的革命群眾,趙健看著軍官臉上滿是血汙,身後兩個解放軍戰士押著,趙健哭了。哭了一會兒,趙健不哭了,雪一團一團落下,趙健看著雪落,想到父親死的那天景象,審判過後,所有的犯人被裝上了大卡車,押到附近的亂葬崗裡全部槍斃,就地掩埋了。
趙健跑到亂葬崗的時候,大卡車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亂葬崗上乾乾淨淨的,一片厚厚的積雪覆蓋著。一九四二年的那場大雪裡,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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