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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的封面上有淡淡的兩個字:林佩。
這個名字李恪從沒有聽宋欽提起過。但他知道那是誰。
本子翻開後,薄薄的紙張上貼上了不少插頁。李恪垂眼一張張翻過,都是很古舊的就診記錄,來自灣城大大小小的各家醫院。三十多年前的醫療水平不算高,對林佩的診斷結果各不相同。但大多都開具了精神類的藥物。
再往後翻去,最後一頁,是一張已經模糊不清的鑑定書。
林佩,女,34歲,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薄薄的筆記本上爬滿了一個女人多年的痛苦。李恪指尖顫抖,不忍再看,他緩緩合上封面之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啟了那本新一些的墨綠色厚筆記本。
這本日記約有兩三百頁。第一頁起始於2010年。十幾年的跨度,墨水從淡到濃。
李恪翻動紙頁,每一天的記錄都很短。
——2010年10月9日。
「睡不著的時候,整個後背都在疼。我恨我是罪人。」
——2010年12月15日。
「討厭喝溫水。為什麼要一直監視我,像看只狗一樣看著我?!」
——2010年12月31日。
「又要跨年了,毫無意義。每一年都是一樣的重複。想回灣城,但是那裡大概也不會有人歡迎我。」
——2011年1月3日。
「重新回學校了,感覺又能呼吸一會兒。晚上也終於睡得著了。」
李恪再往後翻動了好多頁,大多都是相似的表述。紙上偶爾會出現宋平的名字,又被黑水筆大力地劃掉。
直到2013年,十年前的某日。忽然有一頁上出現了無數個「宋思衡」。
筆畫的輕重不一,一開始還是比較工整的楷體,而到了後兩排,字跡逐漸變成了潦草的重複。最後一行的「衡」字,似乎被水漬暈開,只剩下一個雙人旁還勉強能看清。
再之後的頁碼,被撕去了兩張。李恪翻到最後,也沒有找到這遺落的兩頁。
日記再次續上,最上方的日期已經跳躍到了2013年的夏天。是李恪高中畢業的那一年。
——2013年7月26日。
「第一次發現橘子汽水還挺好喝的。」
與其他日記不同,這一頁的旁邊貼上了一張三寸的照片。李恪辨認出來,照片是他們十年前去海邊露營的那個傍晚。照片上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太陽緩緩從海面降落的一瞬間。整個海面被染成了橘色。
那天他取過一瓶被顛了一路的橘子汽水,起開瓶蓋卻被氣泡噴濺了一手,最後那瓶汽水被他遺落在了海灘上,是宋欽幫他喝完的。
李恪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眶的痠痛繼續往下看。
——2013年8月31日。
「為什麼他可以離開這個家?為什麼我不可以?」
——2014年1月30日
「我也想愛自己想愛的人。為什麼我不可以?」
李恪顫抖著右手,開啟了手機裡的日曆,把年份調到了2014年。1月30日,那是2014年的除夕。那天晚上他給宋欽發了第一句新年祝福。祝福很長,大約有兩三行字,而宋欽只給他回復了兩個字:謝謝。
——2015年3月7日
「新課題啟動了。我也想剖開自己的心臟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在那之後,日記有了五六年的空白。紙頁中間只夾雜著兩個薄薄的書籤。
李恪翻過那兩個書籤,已經被磨損得有些模糊的書名出現他眼前。一本是《正午之魔》,一本是《論自由》。
再之後,日期來到了2022年。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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