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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生來與一般人不一樣,所以童年彷彿是缺失的。長到二十歲方得到第一個端午香囊,倒也不是可憐,是一種不可名狀的孤獨和遺憾,讓人惆悵。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起身把這小東西掛在自己的玉帶上,走到日光下仔細檢視。夕陽照著小老虎,那花椒般的吊眼金睛,也格外顯得炯炯有神。
當然得了人家的饋贈,自己也得還禮,他重又坐回錦墊上,靦腆道:「多謝你,我很喜歡。不過我不會女紅,也沒有準備這等精緻的香囊,但有一樣粗陋的物件,是我親手編的……」邊說邊向她伸出手,「我替你戴上。」
南弦依言探出胳膊,他從袖袋裡掏出一段五色絲來,放輕了動作替她系在手腕上。
她低頭看,心裡暗暗驚訝,這手環和尋常市面上的不一樣,是用極細的五色線並金銀絲編織成的。蜿蜒如海浪的青絲上,穿進了米粒大小的一排銀鈴鐺,微微一震動,居然琅琅作響。
「這是你自己做的?」她嘆服道,「這手工好複雜,若是換了我,我可做不來。」
想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吧,面色很沉穩,眼神卻左顧右盼,「小時候跟傅母學的,多年不做了,生疏得很,最後收尾盤弄了好半天才完成。」
她聽了,腦子裡浮起他坐在窗前,一本正經編織的樣子。那樣辦大事的一雙手,拿著梭子小心翼翼穿針引線,不說這五色絲多珍貴,總是這樣一份心意,也很令人動容了。
抬手覆上這手環,細微的觸感就在掌心裡,握住了,好像能握住真情。她說:「你費心了,這五色絲編得真好,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手環。」
兩個人之間除卻那些驚濤駭浪,逐漸有溫情流轉。南弦喜歡這樣的相處,不用多激盪,就是淡淡地,淡淡地也沁人心脾。
總算她是喜歡的,他暗暗鬆了口氣,先前還擔心拿不出手,會惹她笑話,如今見她千珍萬重,一顆心也有了著落,輕聲道:「南弦,我心裡裝著很多欲望,對權柄,對富貴、對你。上年阿翁為了保全我,豁出了性命,我夜半時候就在想,當初究竟該不該來建康,如果隱姓埋名留在湖州,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別看他一路走來事事盡在吾手,心卻時時陷在泥沼裡,得不到救贖。
南弦探出手,在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握了一下,「有時候我們做不得自己的主,一步步被推著走,身不由己。」
他轉過腕子把她的手攏在掌心,緩緩搖了搖頭,「阿翁的死,我極其後悔,這件事一直埋在我心裡,常讓我夜不能寐。當年……若是沒有答應他就好了,我不來建康遊學,也不去想方設法在宰執們面前出現。若非如此,說不定現在阿翁還活著,我與他在湖州過著尋常的日子,不用勾心鬥角,平凡過完一生也就罷了。」
南弦卻有些意外,「你曾來建康遊學嗎?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
他說來過,「十八歲那年,在國子監借讀了半年,雖只有短短半年的時間,但足夠讓朝中重臣留意我了。那時因陛下無後,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我與生父長得很像,阿翁說只消一眼,便沒有人會懷疑我是先馮翊王血胤……有時候想想,父子傳承真是有趣。」
他說了半晌,南弦終於理出了頭緒,原來先馮翊王有遺腹子的訊息,是他們有意透露的。她一直以為除了唐公和阿翁以外,還有知道內情的人,也因這告密嗟嘆過人心不古,結果一切都是刻意安排。
真是鋌而走險的一招啊,究竟是何等的恨,才願意放棄湖州的平靜日子,重新投身進建康這樣的大染缸裡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一路走,一路丟失很多東西,最讓他難過的便是養父的離世。但晦暗的生命裡,也有預料之外的驚喜,他望著她道:「我一直以為我會死在這腐爛的泥沼裡,沒想到遇見了你,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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