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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仍說不必了,「我不會飲酒,就算是清酒,只怕一盅也會醉的,就不出這個洋相了。況且小郎君正是說合親事的當口,我若與你上酒樓吃酒,被人看見了,難免落人口實,那就不好了。」
她是個極擅明哲保身的人,果然思慮得周全,不給人任何空子可鑽。
神域倒有些悵然,笑了笑道:「要說合親事了,連和阿姐一起喝酒都不行了嗎?」
南弦道自然,「還是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為宜,我們小門小戶,是仰賴行醫為生的,得罪不起城中的達官貴人們。」
邊說邊往前行,走了一程忽然想起來,「那茶陵樓以前是做什麼的,小郎君怎麼知道?你來建康半年,連這些瑣碎的事情都瞭如指掌了嗎?」
神域揚著眉,只是輕牽一下唇角,算是預設了。
其實他人不在建康,建康城中的一切,他早就盤摸清楚了。阿翁在他十歲那年,就把他的身世告訴他了,他也曾多次祭拜生父,自己那坎坷的出身,擱在誰身上,都不能心安理得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送南弦坐進車內,他策著馬,撐著傘,在前面緩緩而行。
南弦從後面望過去,大多時候的小馮翊王,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貴公子氣度,彷彿父輩的苦難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生來受盡祖蔭,生來就是享福的。
但打過幾次交道,她知道一切並非如此,他也有他的算計,有他不為人知的籌謀。一副人畜無害的皮囊下,隱藏著危險的特質,向家不過是從醫的人家,直覺告訴她,還是少些交集為妙。
當然,自己仍會抹不開情面,譬如他揚著笑臉,一口一個「阿姐」的時候,她就不太好意思拒絕他的要求,有時候狠心回絕了,心裡反倒生出愧疚。
就像剛才喝酒的邀約,她坐在車裡,開始反省是不是拒絕得太直白了,本可以委婉一些的。
思緒正紛亂,忽然見他回了回頭,油綢傘下的臉龐清朗美好。他說:「我一直有個疑問,我比阿姐還小,宮中已經等不及為我說合親事了,阿姐的親事呢?向副使夫婦不在了,可是無人為阿姐操持了?」
說起這個,南弦心裡不由一顫。她想起識諳,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來。
年少的時候彼此都知道,這算是定下的娃娃親,只是沒有正經落實。現在長輩們都仙遊了,那些阿叔是不會來替他們張羅的,這件事最後怎麼辦,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好在還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她可以不去想那些。她坐在垂簾之後,半卷的簾子遮住了她的眉眼,漠然道:「我還在服孝,說這個為時尚早。」
「哦。」他喃喃應著,那被玉帶勒得窄細的腰,隨著馬背顛簸佯佯律動,半晌又純真地問了句,「阿姐將來,可是要嫁給向家大郎?」
南弦的臉騰地紅了,囁嚅了下,不知應當怎麼回答。
神域輕捺了下唇,「向家大郎出門那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所幸阿姐是位能掌門庭的女郎,若是換了別人,帶著幼妹,統領著一家家僕,該是何等艱難啊……唉!」
若說艱難,有時候確實艱難。雖然大多時候南弦與貴婦貴女們打交道,都是體麵人,不會刻意刁難,但開門過日子,總有雞毛蒜皮的瑣碎。譬如後宅的柴米油鹽,有含糊辦事的家僕,有要兩回帳的店家,說不清了,只好自認倒黴,這種事識諳在家時,至少沒有發生過。
她不說話了,惆悵了,神域適時追加了一句:「往後家中若有什麼難處,就派人來王府知會一聲,我替阿姐撐腰。」
雖然是客套話,但在南弦聽來也慰心,便道:「家下平時也沒什麼事,多謝你的好意。」
說話間馬蹄噠噠進了查下巷,門房一看見便高聲疾呼起來:「大娘子回來了!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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