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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沽口。
千帆雲集。
海船到這裡,很多就需要換河船了,否則龐大的體積在河道中很容易出事,而且海船的帆也不適合在運河中用。
正在下兵。
密密麻麻的軍士從船中下來,默無聲息。
只從那青黑色的單衣直統,懂行的就能看出應該是來自登萊鎮的兵,而這海船不少也是登萊水師的運輸船。
而同一時間,從榆關港下來計程車卒,已經提前兩日就向京中進發,黑袍紅領的遼東軍,青袍紫領的東江軍,加上靛藍軍袍的薊鎮軍,三軍匯合成一道洪流,正在洶湧西進。
與此同時,十餘艘漕船正在沿著運河浮水北上已經過了臨清,船中同樣坐滿了士卒,灰白色的罩衫能證明他們來自江北。
如果可以凌空俯瞰,那麼可以看到在西面千里之外,從廣昌到紫荊關的狹窄山道上,一支軍隊正在昂首闊步地穿過五回山區向東進發,即將進入北直境內。
同樣在京師城以北的薊鎮境內和宣府鎮境內,都有軍隊正在厲兵秣馬,似乎在等待著一個號令。
兵部公廨,孫承宗面無表情地坐在官帽椅中,以手扶額,似乎被疲憊和勞累所困擾,許久沒有抬起頭來,而熊廷弼則和袁可立如同兩隻鬥雞,相互怒視,卻都沒有言語。
「稚繩,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有組織的策劃,這些邊軍膽大妄為,這幾乎就是造反了!」熊廷弼胸膛急劇欺負,白皙的面頰漲得通紅,手指戟張,在空中亂點。
袁可立卻輕蔑地一笑,「飛白,不要在那裡危言聳聽,若是這十鎮邊軍都要齊齊造反,來的會是一兩千人?只怕就該是每個邊鎮來幾萬人了!再說了,難道朝廷就沒有想過,這邊鎮武人為什麼這麼大的怨氣,遼東、東江、薊鎮、登萊、江北、山西、宣府,呵呵,幾乎所有邊鎮都有反應,難道我們就不該反思一下麼?」
熊廷弼也不客氣,冷笑道:「禮卿,你可真的會狡辯啊,不管裁軍也好,對蒙古徵戰也好,這都是朝廷決定,難道這就是邊鎮要造反的理由?照你這麼說,昔日安祿山造反,也成了有理了?」
袁可立也一樣反唇相譏:「飛白,咱們大周的邊鎮何曾變成李唐時代的藩鎮了?這有可比性麼?按照你的說法,這朝廷隨便做出什麼決定,甚至是關係到人家邊鎮幾十萬人身家性命的決定,都無須徵求任何人的意見囉?這可是幾十萬精銳的命運,難道說人家邊鎮就不能有一點兒自己的意見和態度?我們作為兵部裝聾作啞不吭聲也就罷了,難道還要不準人家發聲?」
「呵呵,發聲?他們就是用這種方式來發聲?兵諫,還是打算『清君側』?」熊廷弼反問。
「真要兵諫和『清君側』,那可不止這點兒兵了,我倒是覺得這就是一個示威吧,朝廷該拿出像樣的對策來安撫,讓他們就地等候,不得進京,……」袁可立厲聲道:「至於說要出兵鎮壓,飛白,你這是在痴人做夢麼?讓誰出兵?誰會出兵?你都要裁人家了,還讓人家替你去賣命?」
熊廷弼一窒,隨即又道:「大同鎮和京營,……」
一直沒有說話的孫承宗搖搖頭,「飛白,京營能動麼?一動就是天下大嘩,至於大同鎮,哼,劉東暘的山西鎮如旅行一般透過靈丘、廣昌,大同鎮那邊默不作聲,連報都不報,你覺得趙率教存著什麼心思呢?」
這兩年邊鎮上也進行了一連串的調整,劉東暘重回山西,趙率教卻到了大同,而騰出來的遼東鎮卻交給了毛文龍,這也是幾方博弈的結果,劉東暘本來都就任了遼東總兵,但是朝中很多人對劉東暘一直存有疑忌,最終還是以劉東暘對蒙古右翼更熟悉,所以把劉東暘重新調回山西,卻把已經失勢的趙率教調動到了大同,但馮紫英也為毛文龍爭取到了遼東鎮。
劉東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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