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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嘆一口氣,搖搖頭。
「我怎麼能教出來這麼一個學生。」
張勝是沈平山在白溪塘學校教書時帶過的學生。
「畜生啊,畜生。」沈平山埋著頭,聲音不大,卻很顫抖,透露出一股壓抑著的憤恨情緒。
「周巧真是可憐啊。」
沈平山端起碗,他的手也在顫抖,連帶著碗和酒水一起。
他喝盡了碗裡的酒,烈酒入喉,頓了許久。
「這肚子裡的小孩打掉是殺生,造孽。留下來,以後哪還有人家肯要她。」
岑眠沉默不語,仰起頭,看見了二樓房間的窗戶。
一陣夏風吹過,拂起了白色窗簾,露出木桌的一隅,抽屜裡那一盒藥靜靜躺著。
半晌。
岑眠垂下眼睫,手伸進衣服口袋,摸著那一張被她的體溫捂熱的紙條。
程珩一的字力透紙背,紙張上有線條的凸起,她細細地摩挲,忍不住在想,他寫下那一行字時,是什麼心情。
「會有的。」她輕輕地說。
會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願意不帶任何偏見的,不問任何緣由的,體諒她,心疼她,照顧她。
第33章 白夜
吃過中飯, 岑眠主動接過了收拾的活兒。
雖然沈平山沒什麼胃口,但岑眠卻是吃了不少,程珩一做的飯菜, 都很對她的口味。
三菜一湯被她吃得乾乾淨淨。
岑眠學著平時程珩一洗碗的方法, 把碗筷放在水井下的水盆裡,按壓水井出水。
井水從井口湧出, 水花濺在她的手臂上, 冰涼清爽。
潺潺的水聲讓她感到平靜和安穩,岑眠盯著井口發呆,直到不再有水流出。
沈平山叫她:「碗放水裡泡著吧, 等麼兒回來洗, 快兩點了。」
岑眠看了眼手機,還差十分鐘就兩點了。
她下午的工作是跟婦科的醫療車,在醫生出診的時候, 維持現場秩序。
岑眠看了一眼水盆裡的碗筷, 拿水井邊的抹布擦了擦手。
「那阿公我先出門了。」
沈平山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裡,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臉上通紅,他的眼皮耷拉著, 沒有說話,擺了擺手, 示意他知道了。
他的動作滯緩,正如一個遲暮老人。
下午的義診, 醫療車去的是離白溪塘不遠的楊村。
楊村, 顧名思義, 就是都是姓楊的人居住的村子,村子不大, 跟白溪塘一樣,一半的房子已經空置,住在裡面的人都搬到了鎮上或者是市區裡。
因為還住在村子裡的人就不多,義診在下午四點的時候結束了。
醫療車將醫生和志願者送到了白溪塘門口,村子裡的路太窄,車進了裡頭不好開,也不好調頭,只能停在外頭的路邊。
同事們一起往村裡走。
岑眠和趙瀾走在前面,後頭閒聊的聲音傳到前頭。
聊的正是早上週巧父母在張家大鬧的事情,這麼一件事情,已經從白溪塘傳到了隔壁村,又從隔壁村傳到了他們醫療隊這裡。
流言的速度有時候快得讓人難以想像。
岑眠低著頭,沒有出聲。
到了岔路口,她和同事們告別,往老屋的方向走。
越靠近老屋,女人吵嚷的聲音越明顯,將她飄走的思緒拉回。
劉清站在院子裡,拉著沈平山哭泣。
「沈老村長,你幫幫忙啊,張勝那麼聽話的孩子,怎麼可能幹出那種事嘛。」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是周家不要臉,想賴上我們家。」
沈平山被她扯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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