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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冬。
是她有使以來起得最早的一天,凌晨三點二十分。
毫無徵兆的。
外婆突然倒了,也是凌晨起來,倒在床邊,是每日給她煮早餐的保姆發現才急忙忙叫救護車,到醫院還是昏迷。
沒醒。
從京市趕來滬市,沈婧整夜沒好好睡,坐在監護房外的長椅,沉默不語。
醫生從監護房出來,看到她一直坐著提醒她去休息,她只嗯,最後不言不語。
醫生:“我們盡力了,已經做不了手術,腦血管病變,從最初的變窄直至現在的閉塞。”
最初的腦血管疾病,如今問題更嚴重,原以為不過是記事不好,總分不清梁映寧和刑菲。
真會騙她啊,每次回滬市帶去老餐館吃飯就開開心心戴上帽子跟她走。
分明不喜歡那種場合,還滿心歡喜地說,她想去,老了,已經記不住外面的滬市是什麼模樣。
沈婧抬頭,虛弱的嗓音,“能醒嗎。”
醫生道,“或許生命體徵會她昏迷裡隨之消失,做好心裡準備。”
沈婧開啟手機,熟練地按周律沉的號碼,最終沒撥出去,甚至嘲笑自己的行為,怎麼會有這麼可笑至極的舉動。
愚蠢,傻子,怎麼一有事就想那個人。
轉身走進病房,坐在床邊看著不肯睜開眼睛看她一眼的老人。
小氣,睜開眼睛看看她能怎麼樣啊。
眼睛越來越紅,吸了下鼻子,忍了又忍。
自始自終,陪著她的是孫祁晏。
給她帶的牛奶,想著空腹不能喝牛奶,孫祁晏又下樓,跑去定西的老弄堂裡給她買面。
孫祁晏幾時走幾時回來,沈婧一點沒印象,還滿是消毒水的地方聞到鹹油拌麵的味道。
她嗅了嗅鼻子。
孫祁晏蹲在她旁邊,“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好不好。”
沈婧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到站不穩,孫祁晏半蹲下來,“沒事,我揹你下樓。”
沈婧剛貼上他的背,男人似乎緊張到全身崩緊,沈婧慌忙退步,扶著牆,她也是緊張。
記憶裡除了父親,沒人,這麼背過她。
“我自己走吧。”
孫祁晏不強求。
兩個人花很長時間才到停車場,坐在車裡,孫祁晏開了所有燈,開啟餐盒,給她剝開筷子,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面。
“還有粥,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他說。
“你呢。”沈婧看著他問,“你吃東西了嗎。”
好像從昨晚開始,他一直在醫院陪她。
孫祁晏揉她腦袋,溫雅地笑,“吃過了。”
沈婧把沒碰的粥放到他手裡,“不吃絕交。”
擔心也好,命令也罷,絕交可不行。
孫祁晏搖了搖頭笑,聽她的。
很安靜,都沒說話。
困了,她躺在車上沒辦法睡著,又回病房前,看著忙忙碌碌走進監護室搶救的醫生。
整夜整夜,移到手術術。
她眼睛都沒有閉上過。
好像不行了。
凌晨兩點,生命體徵消失,外婆都沒有醒過來看她最後一眼,她的記憶停在上一次離開滬城時,一雙佈滿皺褶的手給她織了條圍巾,塞她的行李包裡。
“囡囡最喜歡冬天裹圍巾,大大的,臉都快看不見了,這個輕也暖和,就是比你買的醜。”
不醜。
她其實很喜歡。
沈婧手臂撐在牆上,眼睛一眨一眨,忍了一天一夜的珍珠跟斷了線似的掉落地板。
孫祁晏一頓無措到不知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安慰她,生死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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