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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忽然間,太陽緩緩西斜了,慢慢地墜下去。月亮升起,田野裡蕩起一縷縷輕煙。先是黃昏掩去人們的倦容,接著,最後一縷光線消失。黑暗漸次加濃,夜幕降臨,長夜漫漫,這裡那裡亮起火星,響著呢噥的人語。人們是怎樣熬過後半夜的睏乏,度過冷冽的黎明,像宿營的戰士一般,在曙色萌動泛起朝霞的時候,將頭手抱攏垂在胸前,抵抗著最後一刻的瞌睡啊!
太陽終於再一次躍出地面,慢慢爬上糧庫高高的房脊,像昨天一樣,又那麼定定地懸著,毒辣辣地曬著,看上去一動不動地照耀在當頂。
小黑不再一遍又一遍去看手錶。表戴在手腕上,已經毫無意義。漫長的兩天沒有任何時間概念。在他的腦海裡,時間是從驗質員終於出現在他家的板車前面開始的。
噗——細長的鐵釺戳進麻袋裡,車子周圍一片寂靜。老爹盯著驗質員的臉,額頭高聳,眉毛上挑,嘴巴微微張開。爹看著他分別從碴子裡倒出穀子和麥粒,放在掌上撥了幾下,“篤篤”有聲地把穀子、麥粒扔進嘴裡。驗質員不說話,也不留任何可以判斷喜憂的表情。他嚼了幾下,“呸”的一聲將渣滓噴出來,麻利地從口袋裡掏出半截紅粉筆,以非常優美而自然的姿勢,在麻袋上一連打了幾個叉子。
老爹驚惶失措,失去控制。他急急地撲過去,腳在車尾上絆了一下,差點栽倒。在驗質員轉身的一瞬間,抓住他的胳膊,輕吼:
“同志,親愛的同志!這穀子還嫌潮溼?麥子還不夠幹麼?”
驗質員掉頭瞥了老爹一眼,一聲不吭地把他的手拿開,重又掉轉腦袋過去。
“同志......你再釺一傢伙,這穀子這賣子我曬了兩個大太陽,攤得那樣薄……怎麼會就還不行呢?”
驗質員毫不理睬,噗——把鐵釺子扎進另一家的麻袋裡。
老爹站在那裡,臉色從鐵紅變成蒼白。他一隻手提著麻袋口,另一隻手向前伸著,彷彿可憐的‘叫花子’站在人家門口乞求施捨。皺巴巴的額頭滾下明晃晃的汗滴。
驗質員的態度激怒了小黑。他憤憤地走過去說:
“同志,這穀子和麥子究竟怎麼啦?”
“得曬!曬乾些!要曬夠一個星期。我們糧站的穀子麥子要運給邊疆雪山上的解放軍戰士吃,得儲存三年哩!不然,發黴了,怎麼辦?”
“同志......”小黑很想向驗質員講講道理,可是,就是什麼也講不出來。
這時候,後邊車上的人大聲說:
“不行就拉回去曬嘛,驗質員同志是公平的,不會虧人的。”
那人頭上扎著黃毛巾,一邊說著話,一邊望著驗質員“嘿嘿”直笑。
老爹悵惶四顧,希望能夠得到人們的同情支援。可是,這當口,人們都只顧著自己,怕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同情心好像都已泯滅。幾乎所有的人都嚷嚷起來:“不行就趕快拉走,別耽誤人家的事。”
脾氣很壞的老爹並沒有和驗質員吵架。他像一個羞怯的女人,默默地把麻袋紮好,頭也不抬,煞緊車子,向旁邊的人賠著小心:“受勞,借過一下,請讓一讓,我把車子拉出去,免得礙著大夥兒。”
走出這個隊伍,他們又費了半天時間。雖然不斷賠著小心,仍然不免遭人白眼。在那麼多人面前,徒勞無益地拉著那麼重的車回去,無功而返,心理上的羞慚和懊喪使他們不敢抬起頭來見人。
又是黃昏時分,霧濛濛的田野傳來耬鈴的叮噹。老爹把車子停下來,臉朝外蹲在公路邊,左手捂著心口,右手從懷裡摸出一支紅旗渠煙,送進嘴裡,再從衣兜裡掏出打火機,慢慢地打著火,“噝——”地用力吸一口,煙點燃了,冒出紅光,吞雲吐霧之後,接著是一連串沉重的咳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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