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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講,房俊身為覆滅薛延陀之主將,周圍兵卒皆是他的麾下心腹,哪怕是想要栽贓陷害蕭嗣業從而達到狙擊蘭陵蕭氏的目的,可也完全是反掌之間耳……
李泰從未聽聞此事,心中斟酌真偽,杜荷卻已經忍不住道:“二郎,當真如此?”
曾經蕭嗣業的名字在長安很是流傳了一段時間,對於其勇於擔當“死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氣,以及最後薛延陀覆滅的曠世功績,不知多少人對其羨慕崇拜,更不知多少人家教訓自家不成器的兒郎只是說一句“瞧瞧人家蕭嗣業”……
卻不曾想,原來這背後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曲折?
房俊哼了一聲,沉聲道:“陛下顧念他蘭陵蕭氏數百年聲譽來之不易,故而寧願對一個賣國求榮的叛徒進行封賞,也不忍將事實大白於天下,可你蕭氏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以此為榮沾沾自喜,甚至私底下串聯起來意欲影響儲位之爭,簡直不知好歹!”
杜荷大叫道:“娘咧!宋國公府當初為蕭嗣業舉行祭祀之禮,老子還特麼趕過去流了幾滴眼淚,心生仰慕恨不能以身代之,卻沒想到居然是個賣國求榮的敗類啊!”
蕭鉅與蕭錡緘默無聲,心底翻起驚濤駭浪。
如果事情當真如房俊所言那般,麻煩可就太大了。
蕭嗣業一人之身後聲譽無關緊要,可是由此而使得整個蘭陵蕭氏聲名狼藉,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大唐尚武,最是痛恨那些個背主求榮的敗類,在門閥之風盛行的眼下,家中子弟之行為是一定會被上升到整個家風層面的,蕭嗣業一人之悖逆,便是整個蕭氏的恥辱。
素來江南領袖自居的蘭陵蕭氏,焉能承受這樣的變故?
一旦罪名坐實,不僅聲譽受損,牽連的更是實打實的利益損失……
蕭鉅明白,眼下留給自己的餘地幾乎沒有,要麼徹底答允房俊的條件,將那些個產業貨殖完全接收過來,從此之後與他站在同一陣線,實心實意的支援太子,要麼當場翻臉,等著房俊將蕭嗣業的事情徹底反轉過來,由大唐英雄便為賣國賊子,蕭家更是從一門忠烈變成教子無方、門風不正……
蕭鉅心中又驚又怒,明白就算房俊只是血口噴人,蕭家也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可若是就這麼認栽,又實在是太傷顏面,站在門口進退失據取捨兩難,任憑微風吹著斜雨將衣袍打溼猶自未覺。
李泰這時候展顏一笑,衝著蕭鉅招招手,溫言道:“兄長還請入座,這清茶方才喝了半杯,焉能暴殄天物?再者說此處可是你們蕭家的宅院,兄長這般站在門口,可是要趕本王走?”
有了臺階,蕭鉅略微矜持一下,便回到席間跪坐,卻覺得大腿一片冰涼,低頭一看,卻是不知何時衣袍已經被雨水打溼,洇了一大片。
李泰親自給蕭鉅執壺斟茶,寬慰道:“二郎也僅止是說說而已,就算所言當真,蕭家也是他的姻親,自當親厚和愛共同扶持,豈有窩裡反的道理?他這人性子耿直,說話難免衝了一些,兄長勿怪,本王帶他陪個禮,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場面就是這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很多事情其實便都可以輕鬆解決。
蕭鉅瞥了房俊一眼,低聲道:“在下不敢當!”
嘴裡說著不敢當,卻將那杯茶水舉起,試了試已經溫熱,便一飲而盡。
李泰撫掌笑道:“這樣才對嘛!此間皆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大可坐下來好生商議,弄得這麼僵豈非顯得生分?”
房俊在一旁將白臉唱到底:“別的好說,但是接收貨殖產業這件事,沒得商量。”
“你……!”
蕭鉅氣得不輕,可想起房俊手裡算是捏著整個蘭陵蕭氏的把柄,只能敢怒不敢言,陰著臉把頭扭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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