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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靜忙又灌了杯酒,心跳也像跟著跑完了五千米,只剩扶著桌喘。
不要混為一談,也別偷換愛的概念,這不是愛。
別周晉辰還沒有任何表示,就先亂了陣腳。
她從小就不是出色的那一類,清醒已經是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甚至可以說是碩果僅存。不要丟了,不可以丟。
簡靜閉眼,在心裡默唸。
酒杯見了底。服務生上前來給她續上,也只敢倒半杯。
譚斐妮接了個電話,沒說兩句就吵起來。
「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爸爸,你在外面養多少女人,生了幾個孩子,還要做多少讓世人瞧不上的事情,這些我管不著。但媽媽嫁到譚家三十二年,你愛不愛她,給不給她尊重,這個家她都是能說了算的。爺爺在不在都一樣。」
說完她就扔了手機。
於祗聽得嘆聲氣,譚伯母這人雖說脾氣躁了一點,但把兒女教養得很周到。於是問她說,「你媽不同意離婚啊?」
譚斐妮點了點頭,「我媽不簽字,我爸就總想從我身上突破,讓我去勸她。」
其實她也理解她媽媽。
頂著譚夫人的名頭招搖了快半輩子,走到哪兒都像一尊菩薩,四處受人供奉,她那人又極好面子,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搬出譚家,搬出那個光是說出地址,就讓旁人覺得先她矮三分的地方。
就像她媽自己說的,「我就是死了被抬出去,名字也要刻在你譚家的族譜上。」
這種對名正言順的執拗,譚斐妮不是很懂,也不讚賞。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站在媽媽身邊,那這家裡就真沒人護著她。
簡靜聽得頭昏,腦子也漲,大概與這個充滿門閥氣、尋死覓活的圍城故事無關,還是這兩杯白蘭地的功勞大。
她唸了一句,「咦?既然生死都看得開,還放不下一點名利?」
簡靜半邊身子都伏在桌上,眼神也只是空洞的,盯著牆面上那副水墨畫看,單柯碧樹,重巒疊嶂,溪潭草橋,看似很突兀的幾樣意象,放在一起卻又那麼合適。
她這話譚斐妮沒聽見,卻被於祗聽去了,她摸了下簡靜的頭,「你現在就看得這麼清,將來幾十年,要怎麼和周晉辰過呢?」
簡靜嗤笑了一聲,「我和他,或是和別人,都不過是結了一段旅程的伴而已。哪天路不同了,就要各自下車的。誰也不必挽留誰。」
於祗忽然就明白了她哥說過的話。
簡靜不是不聰明,是太聰明,是大巧若拙,如棉裹砂。
她腦子裡有無數絢爛的想法,卻最終歸於平淡。除非她自己願意走出那一步,否則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她。
難怪清寡了這些年的周晉辰,會在結婚以後,偏偏對最不對他胃口的簡靜,產生濃厚的興趣。
她過去的那些懷疑和猜測都沒有落到點子上。但於祗現在看懂了。
不是因為簡靜有巧思而不自知,不是因為她天真得可愛,也不是她更會逗得人捧腹,是因為她自省而無情。
她身上一切為人稱讚的隨性,不拘一格的表現,都由無情這兩個字滋生出來。
於祗發微信讓她哥來接她。
捲了身寒風凜冽進來的於祲,扶上他妹妹時,看了眼撐著下巴,兩頰緋熱,睫毛每眨動一次,平均需要耗時五秒的簡靜。
一看就醉得不輕。
於祲拍了下她的背,「簡靜,你醒醒,還能回去嗎?」
章伯寧揮了揮手,「你走吧,一會兒我送她好了。」
「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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