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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西兩側的後牆,各有一段院牆延伸出來,東側院牆與南面院牆的夾角處,這家人家建了個雞窩,西側院牆與南園牆的夾角,則停著一輛灰突突的老款摩托車。
老張說,這院子本來是他父母留下的,從前他跟嫂子一家住在這裡。後來嫂子一家出了變故,這大院子裡就剩他一個人住了。
因為是獨居,回家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對著空空蕩蕩的房子發呆,老張農忙之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村口的小賣鋪裡窩著,並不常回這邊的家。這屋子一沒人住,就難免髒亂了點,他請我們見諒。我和海富來的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了,知道這村子裡條件一定很差,故而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請老張為我們簡單弄口飯。
老張進東廂房的廚房忙活,做的菜也是最簡單的家常菜。
他端菜上桌之後,我們就和他邊吃邊閒聊,老張是個很健談的人,你跟他說話並不用自己想話題,只要表達出你想跟他交流一下的意向,他就會自己滔滔不絕地把所有他知道的告訴給你。
據老張介紹,他們百花村原來叫做張家村,一村都是同一宗族姓張的人家,後來建國後破四舊,祠堂被拆了改成公社,當時的村長認為張家村這個名字太封建了,乾脆就改成了百花村。
我和海富都對這百花村的歷史興趣缺缺,略聽老張說了兩句之後,海富就開始轉移話題,問老張知不知道張健柚這個年輕人。
老張聽到這個名字,起先是一愣。隨即又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他操著一口濃鬱的鄉音對我們說,他怎麼能不知道呢?張健柚,那是他侄子啊。
我和海富對視一眼,我們兩個到的時候就談過這個問題了。這百花村不大,統共幾十戶人家,我們找起來應該不算難。估計問個幾家就該有知道張健柚家情況的,但我們兩個也是真的沒想到,進門頭一戶小賣部裡的老闆就是張健柚的叔叔。
老張用苦澀的語氣跟我們說,他哥哥一家,幾年前就死絕啦。
大約是兩千年的時候,老張哥哥張偉的小女兒出生。嫂子董白芳生這個孩子遭了大罪,他哥為了給嫂子補身體,仗著自己年輕力壯,就孤身上山打野味,也不知道在山上遇到了什麼,總之是失蹤了好幾天,等再下來的時候人都是瘋瘋癲癲的,身上也好多處傷,嘴裡不停地喊著什麼「山神」。大家都當他是在山上被野獸襲擊嚇出臆症來了,連忙喊了衛生室的大夫二大爺來看。
二大爺年輕的時候在城裡學過醫,見多識廣,中醫和西醫都會兩手,看了張偉的情況之後連連搖頭,說是衛生室處理不了,得送縣裡的醫院。
大約是傷的太重了,張偉都沒能撐到縣醫院,人就已經咽氣一命嗚呼了。
村子可憐董白芳寡母,給了他家不少幫助。老張兩口子也從小賣部搬到了哥哥的屋子,主要是方便老張媳婦幫嫂子帶孩子。這一住,就是十來年。
15年的時候,哥哥家大兒子張健柚初中畢業,因為學習成績一般,家裡也實在是供不起他念書了,這孩子就自己上外頭打工去了,偶爾給家裡寄回來一些錢,算是給家裡分擔的了一些壓力。小女兒張健梅成績好,一路考學考上了黑水財經大學。
大家都覺得董白芳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苦日子熬出頭了,結果她本人又查出來了糖尿病,上縣城醫院治病去了。
老張的說法和我們看到的資料大同小異,大概都是張健梅在學校不知道怎麼病死了,緊接著董白芳也病死了,最後張健柚受不了生活的打擊,自己在老家的屋子裡吞了毒鼠強自殺了。
老張的憨厚只在他的長相上,他跟我們說這些的時候眼睛滴溜溜轉,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總之,當他把情況都介紹完之後,他期期艾艾地問我們,您二位和小柚子什麼關係啊?怎麼想起來打聽他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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