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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的口碑,相比陳崇州的陰險毒辣,陳淵則是敦厚謙和,彬彬有禮。包括08年金融商戰,他一己之力的連環計廝殺得四大家族破產,吸乾了集團所有的資源,其中兩名老總不堪機構的巨額負債,跳樓自殺,但絲毫未影響他是業內公認最風雅的商人。

這份風雅,掩埋了他多少雷霆手腕,弱肉強食的往昔。

殘酷本無錯,然而陳崇州替他擋了炮火,以致於他示人的面目塑造得這麼完美仁慈。

連高傲的萬喜喜,也屈服於他的股掌。

倪影走向牆角恭候的男人,「什麼事。」

「陳崇州去公司找陳智雲,似乎威脅他,交出您。」

她指縫夾著一支女士香菸,對準天花板噴出,「他不打算放過我了,是嗎。」

男人說,「陳崇州狠得下心,您也狠得下。」

倪影悵然若失,「我不希望和他淪落到這一步,可他太絕情。」她盯著菸頭的火苗,「在法國,在墨爾本,他那麼縱容我,呵護我。我曾經以為,無論我荒唐成什麼樣,他都愛我。」

「人心叵測,變了就是變了,您傷感也沒意義。」

她靠著大理石窗臺,寒意侵襲,四肢也緊繃,「我不相信陳智雲,原配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半路夫妻,意外一擊,頃刻垮掉。」

男人撩眼皮,「您要防他一手嗎。」

倪影掐了煙,叮囑他一番,從劇院離開。

行駛過河濱高速,萬喜喜望向玻璃,陳淵硬朗深刻的側臉被霓虹照得模糊而不真切,「倪影是你名義上的二嬸,你羞辱她,萬一激怒陳智雲,不是在家族內部樹敵嗎?」

陳淵完全不擱心上,「無妨。」

「你有辦法制衡陳智雲?」萬喜喜欲言又止,「我父親和下屬提過他,他的後臺是比陳翎更厲害的人物,有手段操縱市場,幹預媒體。」

「自然有人制衡他,傷筋動骨的差事,何必髒了自己的手。」陳淵合住資料夾,「老二在商場躍躍欲試,企圖大展拳腳,陳智雲認為他的野心超出掌控,以後繼承了富誠,也未必甘願做自己的傀儡,早已開始內訌。如今老二又聯合三叔徹查他,他們兩敗俱傷,不是正合我意嗎?」

輪胎碾過一處坑窪,劇烈顛簸著,陳淵扶住萬喜喜的肩膀,待她穩住平衡,才撤手。

「當心。」

他嗓音溫潤雅緻,一如他這個人。

萬喜喜難以形容他此時給她的感受,失神打量陳淵。

他實在迷惑人。

這世間的一切,潔白,黎明,溫柔,翩翩風度是他。晦暗,陰沉,虛偽,老謀深算亦是他。

陳淵比任何一個男人都具備衝突感,很有力量的極端,一種斷層式的慾望。

他所展示的無欲無求,以及欲蓋彌彰的深度渴求,瘋狂地橫衝直撞。

陳淵偶爾藏起,偶爾又剖露。

萬喜喜畏懼他,可畏懼在某種程度,無比誘人。

挨近他,燒得體無完膚,疏遠他,折磨得肝膽俱裂。

無能為力從他的陷阱裡爬出。

「陳淵。」她忍了許久,還是問出口,「你愛她什麼。」

或者,愛太膚淺,傾向於著迷。

唯有著迷,才令一個成熟到骨子裡的男人,開啟他不成熟、掠奪報復的一面。

「很好奇嗎。」

萬喜喜如實坦白,「是,我不理解。」

陳淵手撐著額角,一派漫不經心,「我缺名與利嗎。」

「不缺。」

「你錯了。」他目視前方,「我的名與利,是當初犧牲摯愛,犧牲自由換取的,我缺少的是失去的東西。」

萬喜喜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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