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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放的眼角有點泛紅,低低地他說:「我要知道就好了。」

屠竹張了張口:「我從未見先生這樣,就連先前淋了雨也沒這般嚇人。」

「誰說不是。」薛放依舊低聲,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方才在跟俞星臣狹路相逢那時候,在他眼裡,楊儀的臉色簡直是死人一樣的白。

一定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而這癥結就在俞星臣身上。

薛放有一種預感,他所以為的彷彿謎團般的楊儀的過去,解開的癥結,也許就是那個他看不順眼的俞家三公子。

一跺腳,薛放往外走去,正見斧頭帶著豆子跑來:「十七爺,我來回找人,你怎麼又跑到這兒了?」

薛放不理他,斧頭道:「你可見過那個京城來的欽差了?他可認得我呢,起初我沒想起來,方才……一下子想到哪見過他了。」

薛放僅僅「嗯」了聲。

斧頭才不管他,自顧自道:「就是在楊家啊,那次他們楊家長房大爺做壽,他不是當場獻了一首詩嗎?大家都沒口子的稱讚。連二姑娘都還藏著他的詩呢,不過那幾個字,就寶貝一樣。」

薛放正要出門口,聞言看向斧頭:「二姑娘?」

斧頭白了他一眼:「就是甯姑娘啊,那天她房裡的嬤嬤叫我進去吃糕,我看到她的桌子上就放著那張紙,我好奇看了眼,認得第一句『堂前、什麼丹桂』……後來甯姑娘的丫頭新茶就把我拉走了。」

薛放略一想,搖頭。

斧頭說道:「聽說京內好些高門大戶的沒出閣的女孩兒都喜歡他的詩呢,甯姑娘自然也是喜歡的。十七爺,你不如也學學作詩吧。」

薛放不言語,鼻子微微一抽,就像是狗要發怒前的一點皺起,顯然是不敢苟同。

房間之中,楊儀並未去喝藥。

她慢慢地倒在竹榻上,蜷縮了身子,雙手緊緊地扣住臉,無聲地嚎啕起來。

之前說過,楊儀來到羈縻州是有個緣故的。

她前世跟著母親顛沛流離,後來被楊家接了回去,一直都在院中養病。

她本就倦怠了那些手沾血腥時刻憂苦的日子,倒也好,可習慣了跟母親相依為命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偌大楊家,毫無歸屬感。

這種種交織,讓楊儀對於自己的生活毫無期盼,也只是過一天是一天罷了。

想來她最風光的那段,大概就是嫁給俞星臣的時候,從跟俞家結親的訊息傳出來,似乎才有人想起在楊家還有個「大小姐」。

對於眼前一片灰茫的楊儀而言,俞星臣顯然是難得的一抹亮色,彷彿是上天恩賜。

所以才單純的以為,苦盡甘來,天意自有安排。

楊儀對俞星臣自然是感激大於愛意,她把他當做「恩人」,或者「救星」,大過於夫君,兩人可謂「相敬如賓」。

因此楊儀也願意為俞星臣做盡所有,包括她明知自己的體質不適合受孕,但是在極度渴求之下,她還是冒險給自己施針,服藥……千辛萬苦,終於才有了那個來之不易的小生命。

她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幸福,最後,都被他們無情的揚塵了。

如何能夠不恨。

這恨跟痛幾乎快把她整個人都撕碎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屠竹來看了幾次,屋內並無動靜,也沒有燭光亮起。

忽地是斧頭從外來到,一看房門緊閉屋內漆黑,便道:「楊先生還沒出來?」一下午他也跑了好幾趟。

屠竹道:「我先前叫了幾次,都不答應,後來我正想進去看看,先生卻出了聲,叫我不用管他……他要好好睡一覺。」

斧頭眨巴著眼道:「這楊先生的身子實在太弱了,叫我說,得找個極好的大夫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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