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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深秋氣寒。
河道上佈滿濃霧,若非船在起霧前就停靠到了津門碼頭,這會兒多半被困在河道上了。
不過因為晨霧太重,所以暫時還未能下船。
但碼頭上早已人聲鼎沸,各處都是挑著早點販賣的小販兒。
力夫們趕大早而來,花兩文錢買個油酥燒餅,有嘴饞的,買一份炸糕、麻花,再加一碗麵茶,高粱面、糜子面、麻仁、麻醬、豬油炒制的麵茶油水也大,管飽頂餓。
當然也有精細些的,碼頭兩邊,多有門鋪以做吃食為營生。
津門是運河北上京城前的經轉之地,大多人都會在此停留整頓一二,再行北上,因此碼頭上的商鋪不缺生意。
賈薔雖不熟這些,好在身邊有一老江湖在,女扮男裝的李婧早早建議賈薔和香菱同她一併下船,趁著霧還未散,去吃些津門早點。
所以三人並鐵頭、柱子還有兩個金沙幫的好手一早就下了船,到了碼頭東邊一名叫老桂祥的食鋪裡用早。
門鋪早早開門,店內卻沒甚客人。
老掌櫃的在櫃前忙活著,兩個婦人似是婆媳,在不大的裡間切剁著什麼,叮叮噹噹。
見賈薔一行人入內,掌櫃的顯然沒想到大霧沒散盡就有人來吃飯,既有些慌,也有些驚喜,畢竟算是開張了,因此忙出了櫃檯迎客。
賈薔、李婧、香菱三人一桌,鐵頭他們四人另一桌,李婧做東道,點了五六個菜,點罷,正準備讓鐵頭他們去點,卻見柱子和一個金沙幫幫眾已經去外面買了大份的麵茶和油酥燒餅回來。
賈薔回頭看向柱子,奇道:“你們連醉仙樓都跟我一起去過,來這裡學著節儉?”
鐵頭忙道:“不是不是,大爺可千萬別誤會。正因為跟著大爺越來越自在,如今才不裝假了。咱是真吃不慣那些好的,量少不說,味也不合咱口味啊。這津門碼頭上的麵茶和油酥燒餅,才是咱最愛吃的。”
賈薔懶得再勸,只道:“成,你們自己吃的爽利就好。”頓了頓又道:“對了,吃完了別忘每人給店家幾文桌位錢,人家擦桌子也是要出力的。”
從後廚回來的掌櫃的聞言看了過來,笑道:“原是準備要收的,不給都不成。如今得了客官您這句話,給也不能收。要麼說讀書人就該受尊敬,說出的話就讓人心裡受用。”
賈薔呵呵一笑,買賣人的話,不必太當真,更何況是在龍蛇混雜的碼頭上開門鋪的……
他說起正事來:“這位掌櫃的,你一看就是一位老津門了,必熟知津門諸事。在下有事想請教一二,還望掌櫃的不吝指點。”
“哎喲!”
老掌櫃的拱手作了個揖,笑道:“我雖確是個老津門,可也不敢說什麼指點不指點,不過客官有甚事只管問便是。看模樣,客官是來自京裡的貴人?”
賈薔呵的一笑,卻沒有接這一茬,而是問道:“我在京裡聽說,這津門教堂裡的番道士,通西洋醫術,雖和中土醫術不同,卻也有幾分奇效,此事是真是假?”
那掌櫃的聞言變了變面色,竟又仔細的打量了番賈薔,之後,往外看了看,見霧氣仍未散盡,也還沒有客人上門,方長嘆一聲,道:“客官算是問對人了,若說旁的事,小老兒我見識短淺,或許不知。可那洋教,我卻知道不少。”
賈薔眉尖輕挑,道:“那掌櫃的可知,洋教裡果真有手段不差的郎中?”
掌櫃的點頭道:“自然是有的,不然那仁慈堂也不會救了那麼些人,收了那麼多信眾。旁人不說,就連老頭子那婆娘,也是被仁慈堂的安德魯神父救活過來的,所以我們一家,都是仁慈堂的信眾……”
李婧聞言心頭一喜,笑問道:“若如此,那是好事啊,怎掌櫃的面上多有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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