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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興修聽出一絲不對勁來,心裡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謝觀掀起眼皮看他,扯起一側唇角攀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他說:「在孤被抓來洞湘的那一年。」
他略感慨地說:「呵,十幾年了。」
巴興修臉色變了又變,竟是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接話。謝觀當年哪裡是嘗酒?是被灌酒,是被摁進了酒缸裡灌酒。
沈聆妤偏過臉來,看向謝觀。
謝觀將空酒樽丟給魏學海,道:「歇了。」
巴興修立刻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說:「我送陛下去帳。」
「不必了。」謝觀起身,推著沈聆妤的輪椅,往遠處的帳篷走去。那裡搭好了許多帳篷,可給帝王準備的帳篷自然一眼可辨,不需他人引路。
見帝後進了帳,隨行的中原官員也都匆匆進帳休息,他們之中不乏文人,走上來這麼一趟已經要了半條命。
後來洞湘人也進帳了一部分,而還有些人仍舊圍著篝火喝酒吃肉暢聊大笑。
謝觀推著沈聆妤進帳,繞到她面前蹲下來,彎腰去解她肩上的披風,一邊解一邊說:「今天晚上在山上湊合一晚,明天再回去。」
山上有些冷,帳內的保暖可缺不了,不僅燃著火盆,還鋪著厚厚的五六褥子,褥子最上面撲了一層虎皮。
謝觀將解下來的披風摺好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把沈聆妤從輪椅裡抱起來,放到虎皮褥上。
然後他在沈聆妤身邊坐下,順勢直接一趟,抬起一手,手背搭在額頭上,閉目小憩。
「冷的話自己拽一邊的被子。」謝觀開口,聲線懶倦。
沈聆妤輕「嗯」了一聲。
緊接著,謝觀便聽見了聲音活動挪蹭的聲音,以為她去拉被子。
可是片刻後,謝觀驚訝地睜開眼睛,望向沈聆妤。
她調整了坐姿,側坐在謝觀腿邊,正在給他揉腿。雙手攤開探到謝觀的小腿下,向上揉捏著。跳躍的火光映出她專心的眉眼。
「這力道怎麼樣?」沈聆妤問,「會不會有些疼?我這樣揉著,你是不是睡不著了?若是不影響你睡覺就好了……」
沈聆妤實在不擅長這事,這也是她第一次給別人揉腿。一雙縴手笨拙地捏捏揉揉。才揉捏了那麼兩下,她就因為不會使力而手腕痠疼。
謝觀凝望著她笨拙的樣子,笑:「沒做過?」
「嗯。沒有我需要孝順的長輩。」沈聆妤如實說。
她自小沒了母親,而父親也不值得她孝敬。
謝觀安靜地凝視著沈聆妤。
沈聆妤一邊給他捏腿,一邊柔聲說:「都過去了。」
謝觀先琢磨了一下沒琢磨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才問:「什麼?」
沈聆妤垂下眼簾,想起剛剛謝觀和巴興修說的話。他說他第一次喝酒是被抓來這裡的那一年,被灌了洞湘最烈的鴻麥酒。
可是如果沈聆妤沒有記錯的話,謝觀四歲就被抓來洞湘,從此開始了十年的質子生活。
她沒有親眼見過質子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可史書上告訴她那代表無數的欺凌。
沈聆妤轉過臉來,對謝觀淺淺地笑。她說:「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力度怎麼樣。」
「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謝觀說。
沈聆妤愕然,可是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使勁兒了。
謝觀很喜歡她因為驚訝而短暫呆怔的模樣,他念叨一聲「呆呆」,坐起身來,拉住她的手腕,將人拉到身邊來。
他一本正經說:「你親一親,比沒什麼力氣地瞎捏會有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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