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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後。花溶彷彿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啞巴,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理不睬,餓了吃在一家小店買的乾糧,渴了喝自帶水壺裡的水。金兀朮生平沒過過這樣的日子,每每遇到客店旅舍要好好休息大吃大喝一番,可花溶是不會停留的,他便也只能咬緊牙關,跟著她的節奏,晝伏夜出,風餐露宿。
一堆火生起,花溶坐下,盯著火堆發呆。
金兀朮在燒烤一隻打來的野羊腿,他的一隻袖子被撕爛,衣襟掉下來,他乾脆撕掉袖子,光著膀子翻動野羊腿。漸漸地,野羊腿已經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他抬眼看去,火堆的另一側,花溶靜靜地啃著一塊乾糧,不時喝一口水。她穿一身青衣,隨便帶一頂頭巾,臉上滿是風霜,如一個落拓的流浪漢。
“花溶……”他將烤好的羊腿扔一腿過去。
花溶閉著眼睛一聲不吭,任羊腿落在自己面前的草地上,靜靜地散發香味。並不覺得飢寒,迷迷糊糊裡,彷彿回到了當年,自己和鵬舉重逢,第一次擊退金軍,自己依靠著他,靠著大樹宿營。她頭一歪,身子差點倒下去,茫然醒來,夢裡依靠的肩膀已經失去,環顧四周,只有茫茫的黑夜,和一顆為仇恨而奔波的心。
金兀朮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忍不住說:“花溶,你吃一點。縱然想殺我,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
花溶依舊沒有絲毫動靜。他忍不住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花溶……”
她忽然睜開眼睛,小弓一揮,他幸好躲得快,小弓落在旁邊的青草上,激起一陣塵土。花溶狠狠看他一眼,又閉上眼睛。金兀朮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一震,那是滿含仇恨的一眼,比跟他廝殺時更加激烈。他滿腔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只能訕訕退回去,遠遠地坐在一邊看著她。
兩人之間隔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焰——隔著嶽鵬舉,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他暗歎一聲,在跳動的火焰裡看她憔悴的面孔。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這麼多年,一直掙扎逃亡,家沒了,丈夫沒了,兒子也沒了……前輩子掙扎在逃亡裡,後半輩子掙扎在復仇裡。
“花溶,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只聽得火苗蓽撥的聲音,鼻端都是那年臘月二十九的血腥。她聽得他的道歉聲,覺得無比荒謬。有人處心積慮地害死了你丈夫,讓你家破人亡,然後輕描淡寫說一句道歉,甚至道歉的目的還是為了換取解藥而已——試問你能原諒他麼?
如果道歉有用,還要刑罰幹嘛?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皆然。
她靠著樹,一聲不吭。每當他開口,心裡的仇恨就會加劇一分,趙德基的臉,秦檜、王君華的臉……她慢慢坐正身子,心裡燃燒起小小的興奮:真能先殺了王君華?哪怕是排名最後的敵人,能先殺一個也算一個。
金兀朮看著她臉上情不自禁的笑意,心裡更是寒冷。自己和她,隔著這堆仇恨的熊熊大火,一靠近,便會被燒得粉身碎骨。
四太子府。
一開春,就發生了一場規模不小的疫病。這病先是從馬開始,然後擴充套件到人身上,小孩子最先遭殃,四太子的一個庶生的兒子和小夥伴外出玩耍,飲涼水過度,得了痢疾,一病而亡。大家起初不以為意,但後來,這場疫病擴大,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管家才意識到不妙,在府裡大肆徹查。最初,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耶律觀音身上,但此時,她早已被髮配到牧場,根本近不了府邸大門。而與此同時,其他幾名貴族的家裡也傳出小規模的疫病,一同玩耍過的孩子們都一個個地病死。春天本來是疫病發作的高峰期,眾人見此,也無可奈何,只有那些侍妾們呼天搶地一番,但女真人對生死看得並不太重,哭了一場後,掩埋了孩子,便又如常飲食嬉戲。
如此月餘,大家便商量著按照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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