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漫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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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光。

數日前，賴長攬風前往太晉中州，接受天家冊封。自受封的那一刻起，達拓可汗便沉進了歷史長河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達拓王。整個達拓部落的屬地，雖說依舊是歸屬於賴長攬風的統治，但在部落的旗幟邊上，需要再升起太晉的大旗。

這無疑，讓整個達拓部落難以接受。不說其他，單說賴長一族，整個氏族都慘死在太晉的鐵蹄之下，只留下攬風這麼一棵獨苗。但沒想到，這棵獨苗，居然這麼快，就將仇恨忘得一乾二淨，將達拓變成仇人的附屬地。

於是，賴長攬風離開金泰光那幾日，所有達拓戰士糾集起來，準備逼賴長攬風讓賢，將達拓可汗之位傳給其他人，並且要各氏族首領一起審判背棄達拓的他。

這一切，即便攬風不在金泰光，也能預料到。畢竟達拓部落下的氏族眾多，而且都是有血有肉不懼死的戰士。他這一去，威嚴盡失，達拓部落也將完完全全脫離自己的統治。他將被整個部落的子民唾棄，將被釘在達拓的恥辱柱上。

英勇無畏的達拓，從未投降過。

但他不得不這麼做。

蘇識雨帶領的御軍，比先前的東州軍，要更加兇猛可怕。即便跋山涉水十數日到南緹城，可依舊是不費吹灰之力踏破城門，將胡丹族上下盡數殲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太晉大旗，一晚上就插滿城牆。

如此強大的軍隊來犯，整個瀚起漠土根本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阻擋。如果他不降，達拓部落最多隻要一月，便徹底成了太晉鐵蹄之下的亡魂血海。到那個時候，結局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可汗大可以拼死抵抗，但你的子民，只會是一堆白骨，任由那御軍鐵蹄踐踏而過。眼下蘇識雨正往金泰光出發，呵呵，可汗有十五座城池的時間可以考慮。但請可汗記著，太晉御軍，無論守軍百姓，皆不留活口，以絕後患。能保住多少城池的子民，就看可汗考慮得多快了。”

那個人的警告，現在聽來，尤其刺耳。若是當日早些下決定，也許南緹胡丹一族，也不會落得滅族的下場。

一路上總是想著這些事情，攬風未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金泰光。直至第一支箭射向他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你們是想謀反嗎！”

攬風從馬上跳下，指著那聚集起來的達拓戰士怒吼道。

“達拓部落沒有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叛賊可汗！像你這種給敵人下跪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言罷，達拓戰士們紛紛提刀，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衝向攬風。攬風本就無意與他們交手，只抬手一揮，將他們盡數擊退。

“我賴長一族，就死在太晉鐵騎上，你們覺得，我對太晉的恨意，會比你們少嗎！可你們看看，看看胡丹的下場，看看海哈的下場，再看看前些日子盛埒國的下場！一百七十餘萬士卒，鏖戰數月的下場，就是全軍覆滅，國破家亡！我亦可帶著你們效仿盛埒國，死戰不降，到時候血流成河，橫屍遍野，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結局嗎？達拓是列祖列宗辛辛苦苦經營下來，我不能讓這片土地就這麼沒了！而今屈尊於他人屋簷之下，臥薪嚐膽，為的是假以時日捲土重來，復我達拓輝煌！如果你們能明白，便給我退回去，如豺狼一般，等待時機，屆時將太晉，撕成碎片！”

如此一番話，讓所有達拓戰士放下自己的武器，紛紛跪在攬風面前，痛哭流涕，懊悔不已。攬風並不責怪，只是仰望藍天，眼神如刀鋒一般。

然而這番話，對於藏匿在遠處的兩人，可就不是太好聽了。

“宗主莫非真準備讓達拓有機可乘？”

影子小心問道。

“要讓一條野犬聽命於你，首先要給他點盼頭，還要給他希望，甚至可以給他他想要的一切。哼，但犬畢竟只是犬，擁有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