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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疲乏地擺了擺手,「退下吧。」卻在眾人行禮如儀後,重又掀起眼皮瞥了瞥儀王,「你留下。」
高安郡王與馮收卻行退出了崇政殿,儀王站在原地,難堪地低下了頭。
殿裡好靜,靜得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他心裡惴惴,不知官家會如何看待這件事,如何看待他。他盡力想做到最好,然而……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沉默是最令人煎熬的,他討厭那種大氣不敢喘的感覺。向上看了一眼,與其這樣鈍刀子割肉,不如先行向官家澄清,便道:「臣所查,樣樣屬實,沒有半分私心作祟,請官家明察。」
官家卻冷笑了聲,「朕說你私心作祟了嗎?還是兄弟手足一個個倒在你手上,你自覺心虛了,才說這番話?四哥雖然莽撞,所幸這次有宣徽北院為他證明,若是馮收緊閉牙關咬死了絕無此事,那朕是不是又要親手斷送一個兒子,你又多了幾分勝算?」
其實諸如立儲的事,永遠是父子之間不能提的隱痛,彼此都刻意迴避,輕易從來不去觸及。但這次官家竟將一切擺到明面上來,頓時讓儀王難堪加倍,多時的憤懣與不平,也一下子衝上了腦門。
手在袖中顫抖,他負氣道:「在爹爹眼裡,我就是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所有兄弟都是無辜的,他們每做一件錯事都是被我陷害,既然爹爹這樣猜忌我,又何必將徹查他們的重任交給我。」
他從來沒有頂撞過官家,若是自己這回確實在四哥的事上動了手腳,那心裡的不平還能減輕幾分。正是因為坦蕩,反倒生出了蒙冤之感,這種感覺並不好受,這麼多年的不滿疊加起來,便讓他有些口不擇言了。
話出了口,忽然有些後悔,分明已經忍了那麼久,為什麼偏在這時候與官家起爭執呢。
果然官家拍案而起,「你做的那些事,還要朕細數?屢屢委以重任,是因為朕信任你,可你又做了些什麼?口中冠冕堂皇,卻在緊要關頭疏忽了、大意了——你這樣滴水不漏的人,會犯此等荒唐的錯誤嗎?你這哪裡是在為父分憂,分明是拿朕當傻子,將朕玩弄於股掌之間!」
也許官家震怒,他說兩句服軟的話,認個錯,這件事就遮掩過去了,可是他並沒有。他說:「爹爹,你幾時信任過我?我的七個兄弟,個個坦蕩正直,只有我一人是洪水猛獸。這次四哥的事,我承認自己確實失察,但絕不像爹爹說的那樣,有刻意構陷的嫌疑。爹爹難道看不出,這分明是四哥的詭計……」
可是沒等他說完,便招來官家一聲斷喝:「住口!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詭辯,這次四哥若是不自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儀王原本還有千般萬般的不屈,他要向官家解釋,四哥並不是那樣看著人畜無害,他也有他的算計。然而官家的態度,忽然讓他意識到任何解釋都是徒勞,官家根本不會相信。
他一瞬灰了心,垂著手道:「爹爹對我的猜忌從何而來,不就是從我母親而來嗎。我不明白,爹爹何以這樣恨我母親,夫妻之間,果真有那樣的深仇大恨嗎?」
結果這話招來了雷霆震怒,砰地一聲,一塊硯臺向他砸來,他沒有躲避,額角被重創,墨汁伴著鮮血淋漓而下,把他的衣襟都染透了。
官家暴喝:「滾出去!」
心在腔子裡結成冰,他撤後兩步,平靜地向上長揖,然後從崇政殿退了出來。
門外候命的彌光被殿內父子間的對話驚出一身冷汗,見他邁出門檻,又變成了這副模樣,驚愕之餘忙抽出汗巾來給他擦拭,卻被他抬手格開了。
他什麼也沒說,揚長而去,彌光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發呆,直到聽見官家咳嗽,方匆忙返回了殿內。
明妝從禁中出來,得了皇后好些賞賜,呂大娘子欣慰不已,笑著說:「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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