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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滿頭銀髮,穿著長款羽絨服攜手守在大門口,鄺雅蘭真的沒有太激動,因為對她來說,苞米頂的二十三年並不存在,她只是睡了一個很漫長的覺而已,醒來後父母已經年邁,同學都已功成名就,而她,永遠停留在十九歲。
也正是如此, 鄺雅蘭沒有絲毫的生疏感和自卑感,在父母面前依舊是小兒女狀,一家三口的團聚讓很多人落了淚,鄺雅蘭坐在輪椅上被父親推上電梯,進了新家,鄺家的房子是拆遷後分的,九十多個平米,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二十多年前的家庭合影,家裡甚至給女兒預備了一間臥室,床頭擺著女兒上大學時的課本,鄺雅蘭忍不住又哭了一場。
團聚總是歡樂勝過悲傷,一家三口再加上兩位老同學有說不完的話,外人似乎就有些多餘了,這也包括名義上的外孫女春韭,這個家和她沒有關係,她是多出來的孽種,所以春韭很識趣的和醫護人員一起退了出來,就在樓下的救護車裡待命。
這個家,和春韭的原生家庭格格不入,外公家裡整潔高雅,有一整面牆的書架,有梅蘭竹菊,有小提琴和書畫案,而苞米頂的那個家,家徒四壁,爹殘娘瘋,從懂事起就照顧弟弟,餵豬放羊,如果不是瘋孃的堅持,春韭和可能會成為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如果不是瘋孃的指引,春韭早早就會嫁人生子,渾渾噩噩。
雖然春韭一個字都沒說,但劉沂蒙明白她的心事,握住春韭的手和她一起靜靜坐著,讓娘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趙執信的動員能力很強,在他的召喚下,當年二工大的在滬同學紛紛趕來,在鄺家開了一個小型同學會,期間鄺雅蘭吸了三次氧氣,臉色泛起病態的潮紅,她太高興了,以至於別人都沒注意到。
同學們幫鄺雅蘭制定了人生規劃,繼續學業,修完推遲了二十三年的本科課程,然後繼續讀研,同時學電腦、上網、瑜伽和鋼琴,課程之餘出國旅遊,走遍世界,客廳裡響徹歡樂的上海話,鄺父削了水果招待大家,陪著年輕人們高談闊論。
鄺家老人很高興,要留同學們吃飯,趙執信說你們別忙,我已經叫了外賣,小南國的套菜,多少人吃都夠,他還沒忘了救護車裡的工作人員,也給他們叫了一份。
鄺雅蘭胃口很好,吃了很多,吃完了就有些瞌睡,頭一歪睡著了,趙執信將她推進臥室,抱到床上,母親來給女兒蓋上被子,父親開啟空調,拉上窗簾,同學們紛紛告辭。
只剩下幾個核心同學了,趙執信才說出了真相,並且告訴二老,下面車裡坐著的就是雅蘭的女兒。
“怪不得看那個小囡有些面熟。”鄺母說,“趕緊叫上來啊。”
春韭在劉沂蒙的陪伴下進了外公外婆的家門,老人換了普通話問外孫女多大了,讀書沒有,又問了一些關於女兒在苞米頂的生活瑣碎,春韭不傻,這個情況下豈能刺激老人,鎖鏈豬圈這些不提,只說溫馨的往事,即便如此,這二十三年的坎坷生活還是讓兩個老人淚流不止。
趙執信怕鄺雅蘭聽到,幾次進臥室探望,雅蘭睡得很沉。
鄺家父母都是文化人,不難想象自家女兒是被強暴被囚禁的,這個外孫女也絕不是愛情的結晶,只能說是命運結的瓜,既然來了,他們也只能接受,雖然心裡多少有些排斥感。
春韭心裡很有數,她從來也沒打算依靠外祖家,談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老人挽留了幾句也就沒再勉強。
當天劉沂蒙和春韭睡在附近的一家賓館,趙執信又詢問了一些情況,他說要啟動法律調查,追究一系列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
“人販子該殺,買家也應該入刑,下屆兩會,我會提出相關議案。”趙執信恨恨道。
春韭不由得想起爹的樣子,爹沒了兒子,然後沒了女兒沒了媳婦,孤家寡人一個,還天天酗酒,過的人不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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