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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聲,江憐把藥碗放到桌上,瞥了阿史那因一眼,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任遙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沒好氣地斜睨他:“行了,別演戲了,你皮糙肉厚的,這點傷算什麼。”

阿史那因立刻捧心,幽怨輕嘆:“你好狠的心啊,竟就這麼翻臉無情,當真是……”

任遙瞪他:“什麼?”

“始亂終棄!朝三暮四!”

任遙徹底不能忍了,質問:“我什麼時候對你始亂終棄了?我怎麼就朝三暮四了?”

阿史那因梗著脖子控訴:“別當我沒看見,你這一路跟那文旌眉來眼去,柔情脈脈,簡直了,跟在長安簡直兩個樣兒。”

被說中了,任遙不由得臉頰一燙,在他目光炯炯的注視下竟有些心虛的感覺……真是的,她憑什麼心虛!

“我跟南弦怎麼樣又關你什麼事?”

阿史那因低頭,把塊彎月玉佩扒拉出來,舉起來:“咱們是有婚約的!”

任遙癟了癟嘴,對上阿史那因那幽怨可憐的小眼神,眼珠兒轉了轉,決心耍賴:“這婚約不算!又不是我定的——再說了,南弦都說了,當初你們家是想跟哥舒家結親的,硬把這婚事按在咱們兩個人的身上本來就牽強。再者……”

她慢慢放低了聲音,目光中透露出怨恨:“殷家早就不認我娘了,憑什麼我還要認他們給定下的婚約?要是當初……”要是當初殷家不把母親掃地出門,她就不至於要孤身一人去長安求救而就此殞命。

一提到母親,任遙就悲傷滿溢,只覺喉嚨裡像壓了塊石頭,發澀,好些話都說不出來。

阿史那因卻陡然斂去了笑意,寧肅起來。

他翹著那條傷腿往任遙身邊挪了挪,道:“我實話跟你說,我這次來長安是受了殷家老太爺的囑託,也就是你外公……”他覷看了下任遙的臉色,忙道:“不管你想不想認他,我都得跟你說一句,殷家老太爺怕是不行了,他生前就這麼一個心願,想查明白殷姑姑是怎麼死的,想給她報仇。”

任遙心中積怨難消,沒好氣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兇手就是太極宮裡那位尊貴的魏太后,你現在回去說,我等著我這位好外公來給母親報仇。”

阿史那因不受她的激將,只格外平靜地坐起來,正視著任遙,道:“若是殷家為了十幾年前的舊案而跟朝廷翻臉,甚至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挑動草原與大端再起戰亂,到時屍橫遍野,烽火硝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任遙低下了頭。

她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了方才神策軍傷亡慘重的畫面,彷彿有什麼揪了一下她的心,陣陣發顫。

逝者的冤屈要伸,可不能以活人的性命為代價。

帳篷外忽然喧鬧起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是許多人圍上去說話的聲音。

任遙挑開簾子出去。

扶風牽著文旌的那匹紫鬃駿馬,正從帳篷前走過。

任遙忙迎上去,擠到文旌跟前,見他衣披寒霜,一身涼意,忙問:“你去哪兒了?”

文旌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柔雋,面容澹靜,像是了了一樁極大的心事。

這裡圍著的人只有霍都知道內情,他心焦難耐,極想快速得到一個結果,但看文旌沉定自若的神情,猜度一切應是盡如人意的,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心情複雜地朝自己帳篷去了。

他走了之後,江憐也甚是伶俐地領著其餘人走了。

文旌將任遙的手擱在自己心口處,那裡放著剛從驛館取回來的舒城簽字畫押的口供,正想一訴衷腸,驀得,他突然想起什麼:“……阿遙,別的先放放,剛才……你是不是從阿史那因的帳篷裡出來的?”

任遙:……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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