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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柔道了謝,和雀藍相攜邁進了班樓的正門,班樓相較潘樓,是個更為雅緻的地方,一重竹簾一重景,即便是樓下的大廳內,也是處處有鮮花妝點,爐中點著上好的沉水。
過賣往樓上引,比手道:「王爺在天字閣,小娘子請。」
原本以為在樓下散座,看來並不是,酒閣子相對更私密些,肅柔也是頭一回赴這樣的約,心裡有些猶豫,但已然到了這裡,總沒有不相見的道理,便跟著過賣上了二樓。
那個天字閣在廊廡的最後一間,門窗洞開著,並不如她想像的那樣密閉。過賣將人引到了門前,她向內望了眼,小小的閣子很雅緻,地上鋪著象牙簟的地衣,四角拿琥珀貔貅鎮著。因閣子是臨河而建,巨大的窗扉支起來,能看見汴河上熱鬧的景象。一個束金冠,穿明茶色襴袍的人坐在雕花矮几前,扭頭望著窗外。他不回頭,看不見他的臉,只見磊落的鬢髮和挺直的肩背,人如松柏一般。
若說從武的人無趣,倒也不盡然,他面前的梅瓶中斜插一枝雪柳,纖細的柳絛被河上來的涼風一吹,分外婀娜地搖曳起來。
如果沒有人打攪,可算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可惜過賣喊了聲「王爺」,像靜水中投入一粒石子,水面泛起了漣漪。
那人回頭望過來,見了熟人似的眉眼和暖,起身向她拱了拱手,「張娘子。」
肅柔欠身回禮,「倉促求見,又給王爺添麻煩了。」
他說不礙的,比手請她坐。外面的天光薄薄灑在窗前的地衣上,也不需過賣上來侍奉,他就著那束光,悠然地碾茶燒水,閒談式的說起:「貴府上僕從找到我時,我正在衙門忙公務,聽說小娘子要見我,急忙處置了手上的事,讓人在班樓訂了雅間。樓下人來人往氣味渾濁,不如樓上清淨,還能看見河景……」說著,伸手從竹筒中取來一支茶匙,將茶末輕輕撥入兔毫盞,「不知小娘子今日找我,所為何事啊?」
他點茶點得專心,那些詢問她的話,彷彿只是順便的寒暄。肅柔看他扶盞調膏,奇怪舞刀弄劍的手,竟然能姿態優雅地調得一手好茶。
此情此景,心境上應當是寬和的,但話還是有些塞口,她略醞釀了下方道:「那日伯父帶回訊息,說王爺願意相幫,我心中十分感激。」
他靜靜聽著,細長的手指捏著茶筅擊拂,建盞中珠璣磊落,輕雲漸生,嘴上曼應道:「我曾和小娘子說過,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大可知會我,刻意透過留臺,倒多費了一番手腳。」說罷,又淡淡笑了笑,「小娘子要見我,難道就是為了向我道謝嗎?」
他這一笑,如晨光破曉,如果換作沒有淵源的人,大概會忍不住驚艷一番吧!
雀藍覷了覷自家小娘子,她依舊坦坦蕩蕩,對這位嗣王的風華置若罔聞,只在乎她的難以啟齒,擰著眉道:「其實我約見王爺,不是來道謝,而是來致歉的。今日我在溫國公府上遇見了官家,官家詢問我是否願意入宮,我拒絕了。」
赫連頌哦了聲,似乎並不意外,垂眼道:「小娘子比我想像的更果決,就算是堂堂鬚眉,當著官家的面也不敢說出違逆的話來。」
這算是誇讚嗎?權且當他是吧!肅柔一鼓作氣道:「官家問我為什麼不願意進宮,我把王爺供出來了。」
這下他終於有了反應,抬眼瞥了瞥她,但也只是一瞬,就坦然接受了,「也是,我既然答應留臺要上貴府提親,把我供出來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一切都不要緊,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依舊專心點茶,七湯過後乳霧洶湧,茶湯也咬了盞,他方慢吞吞將建盞放在她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往前推了推,「請娘子評點。」
很奇怪,明明一場嚴肅的對話,卻在這樣的氛圍下進行。那個有可能因別人的事深受其害的人,卻表現得事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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