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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中,伯父和叔父已經到了,穿著端嚴的公服,對插著兩手站在一起閒談朝中戰事。
張矩嗟嘆:「高庭仙實在是一員悍將,西軍和金軍在陝州大戰,他領著五千將士打了野戰打城戰,打了城戰打巷戰,打到王端率軍接應,最後喘氣的只剩五人。」
張秩的視線落在前院的烏桕樹頂端,目光空洞地說:「我記得高庭仙是二哥手下知軍,當初要是有他隨行護衛,說不定二哥現在還活著。」
家裡三兄弟,痛失了一員,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是巨大的遺憾。
張矩點了點頭,「今日宰相為正使,太常寺卿及嗣武康王為副使。」
一旁站著的肅柔和頡之姐弟聞言,抬頭怔怔望過去。
「嗣武康王?」張秩也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哦了聲,「當年二哥就是為了護送他才遇襲的,今日祫祭,他敬上三杯元酒8,也是應當。」
第15章
嗣武康王,也就是武康王世子,與一般的繼承者不同,他有專門的封號——嗣王。
所謂的嗣王,是低於王,而高於郡王的一等爵位。本朝歷來奉行爵位及身而止,即便封號傳承,也是兄終弟及,不傳子孫。然而上京城中,卻有一人例外,就是這位嗣武康王。其中緣故很有一說,武康王赫連經緯常據隴右都護府,有擁兵自重的嫌疑,朝廷鞭長莫及,幾番派遣宣諭使遠赴武威施恩安撫,破格將赫連經緯從最初的河西節度使擢升為王,甚至給了他兒子一個連宗室都可望不可及的爵位,以保赫連氏的後人永世管轄隴右。
但這些恩封,都不是憑空賜予的,赫連經緯須得讓嫡長子入上京,接受中原的禮儀教化。美其名曰一家親,實際這位嗣王是作為質子,被扣押在上京的。
質子過得很艱難,日日如履薄冰?倒也不是。如今國家空前富庶,兵禍也在可控的範圍內,且朝廷漸漸有了重文輕武的趨勢,因此嗣王就如一般皇親國戚一樣,享受著上京一切的優待和安逸。
當然這位嗣王也不是吃空餉的,入京與官家一起在資善堂讀書,長大成人後遙領了隴右都護府觀察使,如今率領上四軍,奉命拱衛上京。
肅柔依稀還記得當初的那個孩子,爹爹發喪當日,曾經來爹爹靈前磕過頭,那年也就十一二歲光景,長著很高的個子,因有些西域的血統,眉眼也比一般人深邃。
年幼的自己,愛憎分明,她知道爹爹因他而死,咬牙切齒地恨著他。等他行完禮站起身,跪在一旁答禮的自己就一躍而起,狠狠地撞向他。可惜自己力氣太小,不過把他撞得倒退了幾步而已,並沒有讓他受到教訓。
事後祖母訓斥她,說她魯莽失儀,不該這樣對待人家,可肅柔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就算時至今日,她也還是堅定這個信念。
有點殺父之仇的意思,但又不完全是,有時候間接的兇手比執刀之人更可恨,要不是他一個人悄悄溜出馬隊,爹爹不會去找他,也不會遇襲身亡。如今想想,十二年過去了,依舊沒能釋懷,不過刻骨的恨化成心上一個慘澹的疤,不能觸碰,觸之生疼。
頡之是知道阿姐心思的,爹爹過世那年自己和至柔還小,不懂什麼是喪父之痛,只是看見阿姐號啕大哭,他們也跟著阿姐哭。後來慢慢長大,有時也會聽說一點關於那位嗣王的傳聞,反正就是不屑和厭惡,記得赫連頌欠著爹爹一條命,最好一輩子不要打交道,更不希望他出現在阿姐面前。
「嗣武康王為副使,是官家有意任命的嗎?」頡之看了肅柔一眼,對張矩道,「明明知道我們和他有芥蒂,為什麼偏要派遣他來襄助入廟儀?」
張矩望向侄子和侄女,眨了眨乾澀的眼睛道:「想必是為了化干戈為玉帛吧!我知道你們姐弟心裡有疙瘩,但你們爹爹那時是奉了朝廷之命,因公殉職的,難道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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