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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老遠,玉珠就瞧見花廳的四方扶手椅上坐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得很華貴體面,沒有鬍子,很白,長得還算周正,就是那雙眼睛透著股或許圓滑的精光,派頭很大,大腿翹著二郎腿,一個瘦巴巴的小太監正半跪在地上給他捶腿,而他手裡端著盞茶,斯條慢理地品。
「崔公公,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陳硯松雙手抱拳,忙不迭地小跑進花廳,連連作揖,扭頭讓他的隨從阿平趕緊去準備好酒飯。
「先不忙。」崔鎖兒笑吟吟地按了按手,將給他捶腿的小孩兒輕踢開,放下茶起身,抱拳給陳硯松回了個禮,眼睛有意無意地瞅袁玉珠,笑著嗔道:「你小子現在貴人事忙,可也別怠慢你老哥我呀,在這兒等你的空兒,聽你那大哥嘀咕了好一會子,真真磨得咱家耳朵嗡嗡直響。」
陳硯松忙笑道:「兄長和小弟都崇敬公公,您老這尊面又難見,可不得多孝順幾句。」
「就你小子嘴兒甜。」崔鎖兒手指在空中略戳了幾下,緊接著,這人垂眸,手隨意摸著跟前那隻雕工精緻的紅木桌,食指扣了扣,側耳聽迴響,笑道:「都說你陳家富,咱家總是不信,瞅瞅,王府都沒這麼好的傢俱。」
「公公可是折煞小弟了,我家這些個朽木廢料,怎麼敢跟王府媲美?」陳硯松招手將隨從阿平喚來,低聲耳語:「入夜後挑套好的紅木傢俱,拉到朱雀西街崔公公府上。」
這般囑咐完後,陳硯松將玉珠拽到跟前,笑著介紹:「公公,這是內子袁氏,玉珠,快給公公見禮呀。」
玉珠含笑,恭敬地蹲身福了一禮。
「呦,夫人快起來。」
崔鎖兒忙虛扶了一把,上下打量袁玉珠,這婦人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體態婀娜,明艷逼人,真真是傾城之姿,國色天香,更兼品性好,怨不得主子爺惦念了兩三年,嫁到陳家真是委屈她了。
玉珠被崔鎖兒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往後退了幾步,躲在丈夫身後。
陳硯松自然而然地擋在妻子前頭,忙請崔鎖兒入座,殷勤笑道:「今兒公公來,可是王爺有訓示?」
「訓示沒有,好事倒是有一宗。」崔鎖兒手指點著桌面,斜眼覷向玉珠,雙手抱拳朝東邊拱了拱:「咱們王爺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前不久,二爺奉上幅王羲之的真跡,王爺歡喜的不得了,正愁要賞你個什麼……可正巧了,咱們王爺著實是喜愛雲娘子,常常讚嘆雲娘子彈的琵琶是什麼崑山玉碎、芙蓉泣露,原本想著將雲娘子私藏起來,嚯,昨兒才曉得二爺您和那位雲娘子交情匪淺,這不,王爺便花重金將雲娘子從百花樓贖了出來,賞賜給你做貴妾。」
這一番話,直將陳家夫婦弄得震驚萬分。
陳硯松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玉珠更是氣得身子直顫抖。
「這、這……」陳硯松偷偷看向妻子,尷尬笑道:「草民怎麼好奪王爺所愛。」
崔鎖兒挑眉一笑,手按住陳硯松的手,當著玉珠的面兒打趣:「呦,昨兒是哪個猴崽子鑽進雲恕雨的閨房,一個時辰都不出來?莫不是你們倆在討論詩詞歌賦,高雅得忘乎所以了?」
陳硯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看見妻子眼睛紅了,他急道:「公公,求您莫要說了,給小弟幾分薄面吧,小弟和那位雲娘子真的沒什麼,就、就是聽聞她被打了,過去探望探望。」
「怎麼探望?」崔鎖兒右手比了個圈兒,左手食指往裡戳刺了幾下,壞笑:「這樣探望?」
崔鎖兒望向已經快要哭出來的袁玉珠,輕咳嗽了兩聲:「夫人莫要多心,王爺這是疼你們夫婦哩,福濃那蹄子是個蠢笨的,伺候不了你們,雲娘子溫柔體貼,定能……」
「這不好吧。」玉珠強忍住火氣,大大方方沖崔鎖兒笑道:「公公不知,我們陳家雖不顯,可也有家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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