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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她像條擱淺了的魚,鱗片被人生生拔掉,孤零零地躺在岸邊,身體裡的水早都乾涸,絕望地無聲嘶吼,而這時,有個人溫柔地摩挲她受傷的身軀,什麼話都不說,用力地吻她。
袁玉珠醒的時候,只覺得頭要疼得裂掉了,撥出的氣全都是酒味,身子虛軟得很,特別想吐。
陽光從紗窗裡照進來,在被子上投下塊明亮的光斑,屋裡也是亂得很,碎瓷片滿地都是,梳妝檯上香粉胭脂盒子東倒歪,水盆裡浮著條手巾,矮几上的那碗解酒湯還剩了一半。
玉珠想起來喝口水,驀地發現手被人緊緊攥住,扭頭看去,發現丈夫此時坐在床邊的小圓凳上,趴在床邊睡著了。
蔭棠他穿著燕居常服,彷彿是昨日出門時那套,靴子也未換,鞋邊的泥已經乾透了,頭髮稍有些凌亂,臉上被袖子繡著團花紋壓出深深的紅痕,多大的人了,嘴角居然還流口水。
看來,蔭棠守了她一晚上。
習慣性的,玉珠笑著輕輕撫他的頭髮,拇指揩掉他唇邊的涎水。
忽然,頭一陣刺痛,她想起了昨夜酗酒的原因,蔭棠去「探望」了那個百花樓的花魁娘子——雲恕雨。
玉珠面無表情地用力在被子上擦自己的手,鼻頭陣陣發酸,胃裡也翻滾得厲害,更想吐了。
而這時,陳硯松似被妻子的動作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兩聲,坐了起來。
玉珠見狀,翻過身子去睡,她不想面對他,更不想與他吵架。
「醒了麼?」
陳硯松打了個哈切,斜躺到床邊,隔著被子,熟稔地摩挲妻子的胳膊,輕笑了聲,柔聲細語:「還記得昨晚喝醉幹什麼了?」男人松摟住妻子,吻了又吻她的頭髮、脖子,「你呀,昨兒回來後又吐又哭又笑的,大半夜的非要騎馬,逼著我帶你去,見我不動彈,你還大耳帖子扇我哩,砸杯子、摔椅子,哈哈,素日裡的端莊全都沒啦,倒像個小潑婦。」
對於丈夫的描述,玉珠沒有半點印象。
他的語氣越是溫柔寵溺,她越是覺得噁心,眼淚不自覺地流下,自嘲一笑:「是啊,日子過得可真快,將無憂無慮的秀才家小閨女,熬成了哭鬧惹人煩的潑婦。」
玉珠將被子往頭上拉了下,儘量控制住情緒,淡淡道:「昨夜怕是勞煩你了,快去歇會兒吧,我這會子暈勁兒又上來了,想睡一會。」
有些事,裝在肚子裡比較好,說出來就是爭吵和仇視。
「嗐,還睡哪,太陽都曬屁股啦。」陳硯松心裡有愧,歪纏上來,他其實很清楚玉珠的逃避和疏遠是為什麼,「快起罷,我這就讓丫頭去熬點熱乎乎的粥,吃了暖胃,等用罷飯後,再讓阿平套車,我帶你去莊子住幾天散散心,你剛嫁進來那會兒,正巧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咱倆就去莊子小住,打雪仗、賞梅花,好不快活,可自打女兒……」
陳硯松忙咳嗽了兩聲,迴避掉這個讓人悲痛的話頭,轉而拍了拍妻子的屁股,笑道:「快起來,別偷懶了。」
玉珠心裡咯噔了一下。
自打女兒沒了後,咱們冬天再沒去過莊子打雪仗,也沒了歡聲笑語。
玉珠泣不成聲,未回頭,也沒說話,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搖了搖手,將悲痛生生嚥下:「我不太舒服,你讓我一個人睡會兒。」
「那我陪你。」陳硯鬆脫了靴子和外衣,上了床,往開拉被子,想要與妻子一起躺,誰料妻子強扯住被子,拒絕與他同寢。
忽地,兩人什麼話都不說了。
袁玉珠默默落淚。
陳硯松垂頭喪氣。
「哎!」玉珠長嘆了口氣,半開玩笑似的說了句:「蔭棠,若是有朝一日我自請下堂離去,你會不會放我走?你娶個賢惠大度的妻子,我、我就嫁個沒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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