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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屍山血海中,李持酒跟他那幫殘存的死黨,正坦然自在地坐在屍體堆中,抱著酒罈子,狂歌痛飲。

他們身上的血都是乾涸之後又濺灑上去的,簡直像是一件“血甲”,給肆意的酒水沖洗而下,一波一波的都不能沖刷乾淨。

雖然李持酒殺敵的經過並沒有詳述,但李衾能想象那種慘烈,他畢竟是親自帶兵上陣過的,最清楚兩軍交戰,生死一瞬,何等的兇險。

但戰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持酒竟能有這種苦心孤詣,謀劃數月只為一朝雷霆發動,而且他還博取了生性多疑又殘忍冷血的匪首的信任……他付出的一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這種種一切皆都深深地撼動著李衾。

不管如何,深入虎穴,以區區二百人就能單挑人員將近兩千的匪眾,這種膽氣跟威能,讓李衾無法視而不見,所以他不顧朝中文官反對,親自上奏皇帝,到底把李持酒給重新地召了回京。

平心而論,李衾事到如今也不知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他無法按捺這種衝動,勢必要見到這個少年。

只是李衾想不到今日竟會在金谷園看到李持酒,一想到那小侯爺趴在青樓欄杆上荒唐不羈的樣子……卻也有些啼笑皆非,卻只能以“人無完人”這個藉口來安撫自己了。

張侍郎卻也正嘆道:“他倒是個能人,就是這脾氣委實太差,品行也差,未馴化的野豹子一般,遲早闖禍,到時候豈不是等於戳了御史臺那幫言官的蜂窩?可別連累三爺。”

李衾笑道:“這也是他的真性情,以後未必不會改。”

張侍郎揚眉,喃喃又道:“恕下官直言,當初他打斷了英國公小公爺兩根肋骨,差點害小公爺喪命,這才貶斥出京,本以為歷練了兩年性子會有所改變,可如今都已經成親了,仍是這般放浪不羈流連青樓,再要改也是難的。”

李衾頓了頓:“他所娶的是哪家女子?”

張侍郎想了想:“這個不太清楚,等下官回去再查。”

“對了,”李衾倒是不太在意這個,只又問:“當初他因為什麼打斷了小公爺兩根肋骨的?”

“聽說只是口角之爭。年輕人年少氣盛也是有的。”

“口角之爭……”

李衾忖度著,到底是什麼樣的“口角之爭”會鬧到幾乎出人命的地步,不過照現在看來,什麼事發生在李持酒身上似乎都不足為奇了。

此刻他也看見林泉跟金魚到了門口,於是就停了下來。

金魚把那盆收拾好了的梔子花放在花架上,李衾掃了眼,見那盆土像是新換的,知道有緣故,卻也沒出聲。

只嗅到一陣陣的甜香襲來,卻讓他有些恍惚之感。

張侍郎忖度他的神色,便適時地起身告退。

李衾也並未挽留,掃了林泉一眼,卻打發金魚去送客。

等兩人去後,李衾才在太師椅上緩緩落座,轉頭打量那盆梔子:“疏花早不奈香何,三疊瓊葩底用多。最是動人情意處,黃梅已老未逢荷。”心底想著,他抬手在那花瓣上輕輕地撥了一下,花瓣的柔嫩觸感,像極了藏在他心底最隱秘的記憶。

“什麼事兒,說罷。”又深深地嗅了兩回花香氣,感覺那香甜的氣息已經在五臟六腑中縈繞,李衾才問。

他早看出林泉臉上滿滿的話要說,所以才故意指使了金魚走開。

林泉向來是最忠心於李衾的,當下忙上前哈腰道:“三爺,那鎮遠侯匆匆回府的原因有了。”

“哦?”

林泉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又忙忍住,道:“原本是他們家裡後院起火。”

李衾正盯著那梔子花出神,聞言轉頭。

聽林泉又道:“聽說是侯府內老太太暈厥症犯了。因為是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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