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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知道她稟賦柔弱,心思且窄,怕催的她太急又擠兌出病來,便答應了要退下,

“等等,”她卻忙又道:“我想洗個澡,你去備水。”

“昨兒才洗過的,”甘棠吃驚地看著她,“好好的怎麼又洗,身子才好些,洗的這麼勤做什麼?”

她當然不好說自覺身上沾著狐狸窩的味道,很不自在,便低低道:“你去就是了,話真多。”

甘棠無奈,只好走了。

洗了澡,重又換了一身衣裳,整個人才覺著清爽舒服了許多。

甘棠替她梳理那頭厚密的長髮,一邊道:“剛剛明值公子來請安,聽說少奶奶在洗澡才先去了。小公子是聽說了今兒發生的事,很擔心呢,我勸慰了一陣子說沒事兒,他才走了的。”

說到這裡,甘棠看了一眼主子,又問:“說來今日是怎麼了,太太無故怎麼編出那一番話?”

“江雪”正盯著鏡子裡自己的影子發呆,聽了這句嘴角微微上揚。

今日蘇太太向著李持酒控訴的她忤逆頂撞,當然不是太太編出來的,而是她忍無可忍,的確是當面頂撞了一句。

雖然是冒昧衝動,但是一想到當時蘇太太那滿臉活見鬼的表情,一切都值了。

素來當她是羊羔白兔,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想不到也有爪子,會伸出來撓出血吧。

說來這蘇太太也是可惡的很,整天一副老佛爺的姿態高高在上,把媳婦兒當成奴才、牲畜一樣使喚,虧得“自己”以前竟忍得下去,裝的出來。

可想到這裡又有些迷惑……為什麼要裝呢?裝可憐只會給欺負的更厲害,好像沒什麼好處,自己怎麼會做這種蠢事?又不是那唐三藏要經歷八十一難才能取到真經,她好好的幹嗎要經歷磨難?圖什麼?

她想不通,可鏡子裡的人影卻正變得更加清晰,可卻不是今日這般打扮,容貌上也有差異。

“醉來直駕仙鸞去,不到銀河到廣寒。”恍惚中她竟不覺著違和,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

與此同時,卻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情愫在心中漾開,臉上竟微微發熱。

背後的甘棠聽了這句詩,偷偷瞅了一眼主子,看見她臉上有點淡淡的暈紅,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美貌不可方物。

江雪出身書香門第,從小也飽讀詩書的,經常的出口成誦。

江姑娘又是個機敏內怯的性子,動輒傷春悲秋是有的,對於人情交際,雖然通透,但正因為太過通透,所謂“慧極必傷”,身子骨從來不好。

此刻甘棠聽主子唸詩,卻也是尋常事情,便微微一笑。

她心想:不管如何,最兇險艱難的一關都過了,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姑娘以後一定會有好日子過的。

但是一心為主子謀劃的甘棠卻不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已經不是真的江雪了。

從在昆明,江姑娘夜半嚥氣的時候,真正的江雪已經去了。

如今在江姑娘軀殼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李衾遍尋不著的蘭陵蕭氏的蕭東淑。

只可惜東淑自己,也是身在局中,懵懂無知的。

此時此刻的蕭東淑,正沉浸在那如真如幻的回憶碎片之中無法自拔。

——“夫人不愧是……通今博古……”

那樣曖昧的語氣,卻絕非李持酒。

但如果不是“她的夫君”,又會是何人呢?

只聽甘棠道:“奶奶唸的真好聽,這又是一首什麼詩?”

東淑陡然夢醒!她的心突突亂跳,強作鎮定:“沒什麼,不相干的。”

她心裡一陣亂,正要起身,卻聽到甘棠低低道:“侯爺。”

蕭東淑忙轉頭,果然見李持酒從外頭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她簡直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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