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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博權衡利弊,徹底打消了報復我的念頭。商業界地位分明,只要被誰壓了一頭,動對方的人就得再三掂量。
沒成想我跟著馮斯乾還保了一條命。
李文博離開後,我又等了一會兒,確定走廊無人,才推開門迅速逃離男廁。
我回到包廂,倒滿新鮮的熱茶依次擺放在四個人手邊,全程氣定神閒,像什麼沒發生過。
李文博當場潑了我斟的茶水,把杯子一扔,砸了個四分五裂,他陰陽怪氣,「從前我受得起,現在都傍上馮董了,再服務我可當不起。」
我抿著唇不理睬,坐回馮斯乾身邊。
我心裡有數,這次多多少少要露餡了。一個富貴風流的男人,一個青春漂亮的女人,要說沒有亂七八糟的糾葛,沖這副譏諷難堪的場面,我自己都不信,何況是一貫多疑的馮斯乾,不猜忌才怪。
我打量馮斯乾,他不言不語,手上全神貫注碼牌,像聽到了,也像沒聽到,看不出明顯的波動,他摸了一張麼雞,拇指在牌面一厘厘蹭著,完整露出才打進牌池,「李總認識我的助理。」
我心臟咯噔一跳。
李文博也許是顧慮馮斯乾的顏面,畢竟招聘女騙子當助理還發展成了小蜜,傳出去不光彩,也許我搬出殷怡做靠山震懾住了他,再者他自己那點爛事也羞於啟齒,總之沒戳穿我,「認得,不熟。」
馮斯乾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高深莫測。
李文博也意識到有漏洞,又補充,「兩年前我在外地租場,和她有過交集,是巧合。」
馮斯乾捏著牌,有一搭無一搭地叩擊桌沿,「你去過外地。」
我清楚他在和我說話,我回應,「實習。」
他看似漫不經心,「什麼公司。」
我敷衍說,「外貿。」
馮斯乾點燃香菸,「我問你名字。」
我生怕他察覺到我心虛,故作俏皮,「我叫韓卿呀,馮先生又忘了?」
馮斯乾銜著菸蒂,霧氣燻得他微眯眼,「你覺得我脾氣好嗎。」
我自知打馬虎眼沒用,只好硬著頭皮,「公司名字沒印象了。」
青灰色的霧靄深處,馮斯乾那張面孔晦暗不明,看得我膽戰心驚,「剛才去哪了。」
我說,「洗手間。」
「男的女的。」
我一霎慌了神,莫非他瞧見我和李文博在男廁打罵糾纏了?
馮斯乾偏頭,「沒看清就進去了,是嗎。」
他語氣平常,沒有半點懷疑和試探,我卻感覺更可怕。
與此同時馮斯乾摸到一張二筒,他目光定格在上面,饒有興味問,「李總,缺二筒嗎?」
李文博一直在盯著我,馮斯乾這一句點醒了他,他們視線隔空碰撞,他低下頭看牌,「就缺二筒了。」
馮斯乾把玩手中的牌,「底注翻十倍,李總跟嗎?」
李文博毫不遲疑,「難得馮董興致好,我奉陪。」
馮斯乾指節嗑了嗑菸灰,利落甩出牌,「那我送李總一把大的。」
果然是二筒,李文博眉開眼笑,「馮董慷慨,我和了。」
他亮出一列牌,馮斯乾不慌不忙也推倒牌,「地和。」
他從唇邊拿下菸蒂,碾滅在菸灰缸裡,撥出的一團煙氣吞沒了房樑上的水晶燈,「真不好意思,兵不厭詐。」
李文博這才理解馮斯乾所謂送一把大的,不是讓他贏一把大的,而是輸一把大的。
他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馮董在牌桌和生意場如出一轍,無論敵友,從不手軟,更無情面。」
馮斯乾從容不迫端起茶杯,「我在生意場講究原則,不是自己的儘量不放肆。打狗要看主人,李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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