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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換場拉幕的間隙,我隱約聽到前排貴賓區有兩名女人提及馮斯乾,其中一名音色很熟悉,我餘光一掃,是那天跟範玲玲一起奚落我的太太,我還委託蔣芸調查了,她男人姓程,是一家跨國奢侈品牌的大中華區高層。

程太太問旁邊的短髮女人,「聽說馮斯乾的太太懷孕了?」

短髮女人說,「華京的內部公關都預設了。」

程太太譏笑,「我早晨看雜誌嚇了一跳,我當是韓卿那賤女人懷孕了。」

「黃太太和她有恩怨,她又沒招你。」

程太太翻白眼,「她不是什麼好鳥,黃威倒臺,不正是她慫恿馮斯乾下手的嗎,真把自己看成鳳凰了,小丑而已,自己老婆懷孕了,馮斯乾能不寶貝嗎。

那是正根獨苗,只要男人抱上兒子啊,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靠邊站了。再過幾年,她還想傍馮斯乾?」

我事不關己看戲臺,彷彿她們在議論別人的故事,倒是裘太太挺尷尬,我安慰她,「她們罵我是應當的,別掃了您的興致。」

裘太太鄭重其事說,「韓小姐,我知道您不是她們口中那樣人,您一定有苦衷。」

我笑了,「多謝您信任了。」

我幹這行多年,替原配打跑的別有企圖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所有的功勞在一場風波之後都化為烏有。

這世道踏錯半步,哪怕迫不得已,沒人關心你經歷了什麼,正處於何種水深火熱的苦難裡,只會討伐片面的結果。

「華京分公司的老總,昨晚被釋放了。」

我原本淡定的視線立刻投向那邊。

短髮女人一臉詫異,「不是說至少栽進去七八年嗎。」

程太太喝著茶,「專案材料上動點手腳,沒發生事故就不算大麻煩,罰了七千多萬,封了工程,罰款據說是馮斯乾從自己腰包裡拿的,不是企業的公款。」

我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裘太太擔心我受影響,看完三分之二就拉著我退場了,送她上車之際,我主動約她週末吃西餐,她思索了幾秒,告訴我孃家即將有喜事,她週末準備買一套三金,問我是否有空。

我馬上說,「有空,那咱們還約定週末下午兩點。」

我和她道別,坐車回到瀾春灣,保姆煮了一桌菜正在餐廳等我,她擺好拖鞋幫我換上,「韓小姐,先生晚上過來。」

我踩著拖鞋上樓,「我不餓。」

她怔住,「您喝一碗藥膳吧。」

我反手摔上門,倒在床榻上望向天花板失神。

這次殷怡懷孕對雙方都發揮了巨大價值,不僅救出情夫,還給馮斯乾解圍了,有孩子聯姻就牢固,殷沛東對於他獨攬大權的顧慮也打消了。

之所以放紀維鈞一馬,想必是殷怡開出的條件,馮斯乾攝取到好處了,自然也要給她好處。

殷怡說他們是名義婚姻,有沒有偶爾的夫妻之實沒深入談,紀維鈞至今關押了一個月,如果超出一個月就是紀維鈞的,不足一月就是馮斯乾的,殷怡早就盤算好籌碼和他談交易,她這點伎倆其實瞞不了馮斯乾,我越來越猜不透門道了。

我琢磨到深夜也沒琢磨出準確答案,十一點的鐘聲敲過,馮斯乾的銀色賓利駛入庭院,我聽見汽車熄火,拉開被子裝睡。

他走上二樓,推門進來,江城的夜露極重,行走時帶入一股潮濕陰冷的風,我蜷縮著打個寒戰。

馮斯乾似乎非常疲憊,連領帶都沒解開,脫了西裝便坐在沙發上,用力揉著額頭,他眉間緊蹙,許久未舒展。

我不聲不響側躺在床上,借著朦朧的月色凝望他,他以為我睡著,沒有驚醒我,在保姆進屋送醒酒藥時,他比劃了噤聲的手勢,「睡多久了。」

「九點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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