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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了,御醫葛宏,這會兒衣衫都沒全穿好,趿著一雙屐,腳步急促地趕來。
“公主,這要不要將小郎君喊醒?”綠環趁著老御醫給霍維棠搭脈,於一旁悄聲問道。
劉灩君蹙了眉,“先看看。”
他畢竟是霍珩的生身之父,病情嚴重,自然是不能瞞的。
但,能不嚴重麼!劉灩君方才見了,紗燈冷暈底下,那於木板地面濺開的大灘猩紅的鮮血。
她絞著手指不安地等著。
葛宏為霍維棠看過之後,下了論斷,“霍郎君身體疲勞過甚,肝肺都疲弱,何況是久不成眠,大悲之下導致血氣逆流,老臣看,”他頓了頓,看向竹榻之上昏迷不醒的霍維棠,淡定地扯了個謊,“若不仔細調養著,公主還是讓霍將軍為老父準備一下身後事吧。”
御醫在宮中素來是報喜不報憂,什麼“準備身後事”這話,這是幾十年行醫都沒說過的話,若是長公主這會兒不是心緒大亂,應該聽得出有詐了。綠環是聽出了,不過卻沒有打太醫的嘴,微微頷首,退到一旁等著。
劉灩君沉默立了少頃,她搓著手指抬起頭,“這、這就沒有救了?”她的唇都在發抖。
葛宏的頭上沁出了一層汗,一個謊撒了,十個謊來圓,他無比心累,“公主此話,也不能這麼說。聽說霍郎君之前將霍府家產變賣了……這,他也沒個落腳處,身邊沒有一個兩個人看顧,還是這麼將身體糟蹋下去的話,那老臣……跟閻王爺搶人可搶不過啊,公主,老臣愚見,公主還是就派兩個人將霍郎君照顧好些吧,興許,輔以宮中的珍稀靈藥,千年何首烏、老人參每天補補,能痊癒。”
越編,葛宏額頭的汗越多。幸而是天黑,公主心煩意亂之下看不清,葛宏數十年行醫問診,從沒一次對病患家屬說過這麼多無稽之談,硬編是編不了了,差點露出馬腳,也不過是能糊弄公主這樣的門外漢罷了。他抬袖擦了擦滿是汗水的老臉。
劉灩君的臉頰越來越白。
後來,彷彿是被綠環推了一把臂肘,她才恍然回神,“綠環,你找幾個人伺候他吧。”
她轉過頭離去,只是腳步微微亂了。
綠環應諾,對葛宏頷首而笑,但目光清明,彷彿洞悉了他的一切把戲,葛宏汗如雨落,又用衣袖擦拭汗水去了。
如此直到黎明,一大早葛宏又揹著藥箱趕到花眠處,霍珩休沐,破天荒沒走,就蹲在花眠腳邊上,一眨不眨地看著葛御醫診脈,宮裡的老御醫雖然經驗老道,但他聽個脈也實是聽了太久了,霍珩有點兒不耐,直催促著,被花眠用眼風示意閉嘴,才不情願地封了嘴。
葛宏昨日撒了個謊,顏面大失,今日為花眠這還算是穩妥的孕婦診脈,總算是能找回一點尊嚴,遂天花亂墜說了一通,最後開了兩貼怡神保胎的方子,功成身退了。
花眠坐在太師椅上,還沒有說話,只撫著還沒有顯懷的小腹,霍珩卻拿著那方子,皺著眉頭左看右看,最後斷定:“眠眠,這老東西肯定是個庸醫。”
花眠忍俊難禁,讓棟蘭拿了方子去煎藥,棟蘭望著霍珩欲言又止,怕得瑟縮了會兒,被霍珩留意到,他不耐煩了起來:“想說什麼就說,唯唯諾諾沒出息。”
棟蘭停頓了,她弓腰,對霍珩說道:“將軍,昨夜裡,霍郎君他一直沒走,後來,聽說是受了點兒傷,讓公主安置下了。”
“什麼?”
霍珩聽了大吃一驚,他與花眠對視了小半會兒,忙道:“人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霍珩沒想到,他那對母親素來是沒甚麼好臉的父親,竟會突然轉了性,執著至此,他怕是母親對霍維棠用了點手段,讓他負了傷,故而想也沒想,便直奔霍維棠下榻的寢屋。
那間寢屋原來柏離住過,後來又曾讓陸妙真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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